百花城。女子外国语学校。
不过,虽然心底里一直担心着师母的病情,但在学习上,晶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比从前更加努力了。
到了三月中旬的一天上午,中文老师将其中两堂课临时改为大点名背诵。大点名背诵,即全班同学全部站起来,由老师点名抽查背诵文章,若有同学背诵不出来,则坐下,将机会交给别人。到第二节课下课时间,若有同学还站着,无疑她就是最厉害的学生。
那两节课上,中文老师的心情特别好,因为到最后还有两个学生由她随机抽查,这两个学生是晶晶和小琴。小琴能站到最后,大家觉得很正常,如果她没站到最后,她们才觉得奇怪了,因为一直以来,她是最优秀的。反倒是晶晶也站到了最后,让大家惊诧不已,她还站着是很显然表明出她们的能力已经倒退到连一个差生还不如的地步了。看到晶晶挺拔的身躯,大伙各自四目相视,暗下决心她们一定要超过她,不然她们其中一个迟早会降为最后一名,那滋味可就真不好受了。
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晶晶和小琴依旧还站着,对于各自的表现,大家对小琴是不约而同送上热烈的掌声给以高度赞赏,而对晶晶,除了老师说了一句“很好”,再无其他奖励。
课间休息趁晶晶不在教室的时候,小琴问一些同学为什么在林晶晶同学最后一次背诵完时没有送上掌声,她背得也很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能因为她曾经是差生到现在还对她冷眼相看。那些同学纷纷解释,不是她们吝啬自己的掌声,而是都在等着小琴先鼓掌,林晶晶同学的同桌还没有反应,她们瞎跟着起什么哄,不是得还当她不存在吗?
听完同学们的理由,小琴无话可说了,心想谁叫林晶晶同学平时不搞好人缘呢?如今她还受到这样的冷落,怪不了别人。
晶晶与小琴最后的精彩表现,小少爷当时站着窗外也看到了,他想,小琴的天赋与努力,无疑让她能够成为最优秀的,但晶晶后天投入千万分精力的努力也让她不屈曲于人后,这场小比赛,赢的人应该是晶晶。虽然他没有听到同学们送给她的掌声,但在他心里自己早已送上源源不断的掌声。
过后不久,小少爷从小琴那里听到了同学们不给晶晶鼓掌的理由,与小琴听到后的反应一样,无话可说。
发生课堂大点名背诵这事的四天后,学校在大礼堂又举行了一场大型英文单词拼写大赛。这个比赛,小琴报名参加了,而晶晶,因为自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做好了准备,也报名参加了。
英文单词拼写大赛分为三关,第一关初赛在班级举行,第二关半决赛以及第三关总决赛在大礼堂举行。半决赛的规则是由两位担当英语老师的主持人轮流读出某个单词的读音,然后由进入这一轮的十二个学生在各自手中的题板上拼出这个单词的英文字母以及写出它们包含的至少三个中文意思。这一轮中,学生需要拼写的单词由一百个,分数也是一百分,但凡字母和意思有一个错误,即当这位同学单词拼写错误,倒扣一分。总决赛的规则是由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十一位评委对进入这一轮的手牵着手的五个学生分别说出十一个中文词,学生要读出以及拼出至少六个单词才能继续站着台上,否则遭淘汰坐到观众席位上的第二排观看后面的比赛。比赛中涉及到的单词由低级向高级程度发展,由非专业向专业方向延伸,总之是牵连甚广。而是一个评委也并非全部都是教学老师,也有管理老师和高层干部。英文不行的评委,也不必判断学生是否回答正确,只要听主持人说对错就可以了。
小少爷作为评委之一,非常高兴能够能这样近距离跟选手们接触,因为上台的学生其中就有晶晶,而晶晶站在台上的表现亦如同他坐在那里看比赛的状态一样,心态平稳,说话弛张有度,只是小少爷的脸上总是多出一份真心的笑容。
晶晶的平稳与小琴的急躁形成鲜明的对比,小琴之所以表现出那样的状况是想尽快打败晶晶,她想也许这是她们之间最公平也是最后一次的较量,她要当着大家的面,尤其现在是校长的小少爷的面彻彻底底击垮晶晶,这样大家才会真正觉得不管她的同桌在不为人知的背后付出多么大的努力,终究是敌不过她,她才是最优秀的,一直都是。
为了这场比赛,晶晶和小琴都付出了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但晶晶有问题要问小琴,小琴依旧是不改初衷替她解决,只有到了比赛场上,她们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对手。
进入半决赛的学生算上晶晶和小琴总共有十二位,晶晶和小琴能同时站到台上,同学们已经觉得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她们之中还没有人把晶晶挤掉只能再次说明这些人她们仍需要努力,付出更多的汗水。
然而看到这两位同桌竟然手牵着手斗到最后还没有分出胜负来的时候,大家已然是大跌眼镜了,纷纷在台下互相“指责”对方怎么没有把林晶晶同学挤下来,反倒被她给挤下台了,受到“指责”的同学义正言辞拼命解释,她真的有努力,努力的程度绝不低于林晶晶同学,但自己就是有心无力,连上天也不怜悯自己,结果就被挤下来了。
十一个评委,十一个单词,答对六个或六个以上即算过关,后来俩人“决斗”中,晶晶的运气很好,差不多每次都是惊险过关。
比赛无限时往后拖延,十一个评委最后实在是没撤,考虑一番后,他们觉得是不是能够让这两位学生并列第一。并列第一,小琴不干,晶晶也不干,都同时要求继续比赛,直到分出谁是冠军为止。小琴的心思,晶晶也明白,只不过想着竟然要比,当然是分出输赢来才算真的比赛。于是她接受后来小琴的提议,将老师评委改为学生评委,由学生来担当裁判,决定最后的胜败。
老师和同学各自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商量是否接受小琴的提议,很快他们一致同意,由学生来充当评委继续考两位选手。
不得不说,晶晶的运气很好,三轮过去,她仍旧还站在台上,只是心情越来越复杂,她知道自己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而小琴则是笑容满面,越考越加自信,因为她还牵着晶晶的手,所以晶晶的变化她能感受到丝毫,她要的局面以及达到的效果正朝着自己预想的那个画面发展。
作为评委的学生见还没考倒晶晶便互相暗示,不要出难的,出偏的。在第五轮中,最后一位学生评委又说出了一个流行词,而且这个流行词片偏偏也只是在最近才流行出来,别说新字典里查不出这个词,就连老师也不一定能猜出来,不过在学生人群,它还是比较常见的。
又是学生群中流行的词汇,晶晶当然是猜不出来了,之前十个单词,她回答正确五个,回答错误五个,也就是说这最后一个单词决定她的去留。很遗憾,在万众瞩目中,林晶晶同学终于要下台了。因为学生评委先考的是晶晶,后考的是小琴,所以当晶晶别挤下台后,她们还是要继续考小琴。如果小琴也没过这一关,那只能再比赛一个回合,不过大家都能猜到这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
果然,众望所归,小琴轻轻松松度过了这一关,十一个单词,她回答正确九个。在大家高喊着“精彩,太精彩了”“果然不愧是学习王,就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声音中,小琴站在台中央接受到不仅仅是鲜花和掌声,更有她的同桌林晶晶同学心悦诚服的笑容。输给了自己的同桌,晶晶是输得心服口服,所以没有埋怨自己,也没有对谁有任何生气的她坦然接受最后的结果。
最后散场,大礼堂只剩下还站在台上的小琴和坐在观众席第二排的晶晶。见大伙已散去,晶晶也准备默默离开,在转身往后门口走去的时候,抱着鲜花还站在台上静静享受荣誉的小琴朝她大喊一声:“林晶晶同学。”
听到叫声,晶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林晶晶,你记住了,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小琴噙着泪水,颇为激动高喊道。
对于小琴的真情独白,晶晶轻轻一笑,转身离去。
站在门口外边还没有走远的小少爷也听到了这句话,不过他更欣赏的是两人斗争的过程,这样绝妙斗智斗勇的场景,他很庆幸自己看到了。
赌城。六中。
之后的一天,小少爷要去赌城六中学习,抽得开私人时间,他便与大小姐一起围着学校四处走动。四位保镖走在他们身后两米处紧跟着。
“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过晶晶了,我还欠了她不少债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钱都还给她?要不,干脆今天我就把欠她的钱都给阿龙哥,由阿龙哥代我还好了。”大小姐欢笑说道。
“钱的事,晶晶跟我讲过了,她说她想当面向你要,这样她就有机会跟你待在一起了。”
“她有那么想跟我待在一起吗?”
“不想也不会让我这样传话了。”
“那希望以后我们还能有机会见面吧。只是我是六中的学生,她是女子外国语学校的学生,两个学校,两个城市,再见面的可能性只会更较少,像上一次我能来纯粹靠你提供的时机,不过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见到晶晶。”大小姐带着遗憾的口气讲道。
“不过,总还是有机会的。”小少爷想想,说道。
“只可惜我一直成不了女子外国语学校的学生。虽然申请书写了那么多封,但是老师始终是不肯收我,我也没办法。”
“如果你能让我帮忙,说不定你和晶晶早已经是同学了。”
“我才不要阿龙哥利用自己的身份为我办事,凭自己本事办不了事,我也不怪任何人,只叹没有晶晶那么好的运气,能以外地特招生的身份进入女子外国语学校。算了,没进也没关系,我不适合就读那个学校,但六中肯收我也不错,我同样以我是六中的一名学生而感到骄傲万分。”
“隐墨,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想,你从来不让我为你的事而奔波费心,好像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谁说阿龙哥没有为我做过什么,你为我做的事可多了,每一件我可都记在心底里呢。”大小姐挽着小少爷的胳膊,高兴说道。
“也只是每年陪你过一次生日而已。”小少爷望着大小姐,不好意思讲道。
“可是你的心意都在里面,我能深深感受到。还有,你还每个星期陪我看场电影呢?”
“看电影,那是你陪我。”
“都一样。”
“今年我就大学毕业了,毕业之后,应爸爸的提议,我会报读陆军军官学校。”
“你想进部队?”大小姐以为小少爷就读这个学校是想着以后再进部队锻炼一番。
“只是进去当几年学生,小小锻炼一下而已。”小少爷轻轻一笑,答道。
“那我也报读这个学校。”
“你也要进去?”
“怎么啦?觉得我不行?”
“不是,那好,我们约定,一起报读这所学校,在那里不见不散。”
“好,一言为定,我们一起写申请,不管谁先接到入学通知书,这个人一定要在学校等着另一个来。”
“好。”小少爷坚定点点头。
出来一趟,小少爷的心里还是很惦记绍琳夫人的身体,不过如同从前一样,他不曾在这外面向任何人提起家里人的状况,他没有向大小姐讲述自己母亲生重病的事。而大小姐也如同从前,关乎玻璃城小少爷之外的人,她不做一丝丝多余的过问。
所以,大小姐并不知道小少爷这次眉梢间莫名多了一份愁容是为何,她只看到,他一直都在对自己笑。
大小姐送小少爷走时,小少爷看到大正赌场的几个保安过来接一群学生放学。
“赌场员工的孩子和政府官员的孩子明天下午会在我们学校足球场来一场少儿足球比赛,今天他们是过来看场地的。”大小姐在一旁解释道。她以为小少爷会为为什么有这种大场面出现而感到奇怪,其实小少爷只不过是想起之前在这里碰到晶晶时短暂一间的场景。
“这里的政府和赌场的交谊看上去不错啊。”半响,小少爷叹道。
“都只是做表面功夫而已,其实不就是让我们从小都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吗?”大小姐不屑讲道。
“可是比赛为什么选六中?城市体育馆的足球场比这大呢?”小少爷望一眼六中校门口,问道。
“因为只有我们这儿才有最大的天然草坪,不选这我们这里实在是失策。”大小姐傲娇讲一句。
之后,大小姐送走了小少爷。
玻璃城。玻璃城堡。
回到城堡,在大厅,小少爷将见到大小姐的事告诉了晶晶,得知大小姐学习生活如从前,晶晶很安心。
“只是她在六中,我在女子外国语学校,我们再见面的机会不知道还有没有,上次即便是她来这里了,我们也没机会独处,希望以后会有。”晶晶带着遗憾和期望说道。
“以前跟大小姐在一起,你们都干些什么呢?不会是天天打架吧?”小少爷猜测讲道。
“刚认识的时候,我们几乎是天天打架,不过后来就没有了。我们都是有工作要做的学生,哪有那么多精力长久天天打下去。”晶晶轻松讲道,跟大小姐住在一起的时光,晶晶现在就在怀念。
“我好想知道如果动起手来,你跟大小姐谁会更厉害些?”
“当然是大小姐。”
“为什么?我瞧你的身手也不错啊。”
“她是大小姐嘛,她的功夫是真的很厉害,我当然比不过她。”晶晶谦卑讲道。要不是她们频繁动手那些日子,晶晶太累,真正到最后谁输谁赢只有天知道。
“结拜之后呢?你们没有再动手了吧。”
“没有。”
“那不打架了,还能干什么呢?”
“休息的时候,我们当然还是各自干自己的事,我跟大小姐待在一起,不说话的时候多过于说话的时候,我们都更喜欢静静待着,做各自的作业。”
“该不会是你趴在茶桌上做作业,她趴在书桌上做作业,或者是两人坐在沙发上看书,一起等睡觉吧。”小少爷笑说道。小少爷不了解晶晶,但了解大小姐。
“就是这样,还有我们在一起除了谈学习不谈其他的事。”
“我跟大小姐待在一起也是这样。”
“大小姐私底下也是个可爱的妹妹。”晶晶微笑一下,评价道。
“她跟我们一样,也还只是个孩子。”小少爷也微微一笑,评价道。
“我还有作业要做,先回房了。”
小少爷又迫切关心问道:“晶晶,老师现在讲的课,你能听懂吗?”
“老师的话,大概能听懂三分之二,但语速太快,也还是全听不懂,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晶晶认真回答道。
“能听懂就好。”小少爷安心下来。
“谢谢小龙的关心,学校有紫星老师和小琴,有学习的任何问题,我会找她们帮忙的。”
“好。”
“先走了。”
“嗯。”
赌城。大正赌场。
大小姐回去后,听说明老板的房间搬到了正大老板房间对面,便过去明老板的新屋看看。
明老板搬家,同事于振在帮忙搬东西,见到大小姐过来,于振打声招呼后又询问晶晶的现在的情况。
“她现在很好……不要担心,离开了我们,她照样生活得精彩。怎么了?不会是想她了吧,……”大小姐边欣赏明老板的新房子边说。
“不是,只是出于对同事的关心问一下,队长倒是有些担心。不过知道她好好的,我们也就放心了。”于振松一口气,笑一下,讲道。
“晶晶是那种相见不如怀念的人,以后估计她跟我们见面的机会不会再有了,跟她同事一场,忘记她的坏,记住她的好,她那认真的态度最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大小姐说道。
于振又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微微一笑。
大小姐又拍拍他的胳膊笑说道:“那个妹妹走了,还有我这个妹妹在呢。”
“是。”于振点点头。
“大小姐,以后就是对门邻居了,多多关照啊。”明老板在跟大小姐打招呼后,套近乎道。
“你对面那屋住的是正大老板,不是我。我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级员工呢,等我跟你平起平坐时,咱们再考虑做邻居吧。”大小姐随口讲道。
房子面积够大,装潢也不错,到底是给明老板住的,用的东西都比她这个普通员工的高档和名贵。
“大小姐还是大小姐呢,我再怎么样,哪能跟你比。你上升的空间可远远比我大,我已经升到一定高度了,你的路还长着呢。”明老板望着父亲的遗像讲道。
“借你吉言,我永远比你高一级。”大小姐高傲微笑讲一句。
“是。”明老板点头称道。
再回到自己屋中,大小姐提笔向陆军军官学校写入学申请书:
老师,您好!
我是大小姐曾隐墨,没错,是位来自赌城市第六中学高中部三年级的一名女学生。我从小喜欢打架,在外面有些人心中,我是个很没规矩的女孩。但就是这个很放肆的女孩现在决定就读陆军军官学校,希望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名学生。
我自愿接受挑战,愿意从初中级一年级开始就读。我的目标是毕业后成为一名优秀的高级军官。
大小姐
2000年3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