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你到底要做什么?”傅家书房里,傅父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儿,眉头深锁。
傅父心里没谱,虽然相信微尘在中医这方面有天赋,但具体什么情况,他还真拿不准。
另一面微尘一再对他的保密,他这心里很不安定。
隐隐的一丝兴奋,还有一点不安。
面对父亲的询问,微尘没有要做解释的意思,仍旧陷在沉思中。
傅家以及榕城医药制造市场的情况,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漂亮的开场。
微尘计划着,在没安排好一切之前,并不想对父亲解释,防止出现什么变故。
面对父亲的疑问,她不慌不忙地起身,从父亲桌面上拿出三张纸、一只签字笔,手腕清扬,专注地在三页白纸上写了起来。
半个小时过后,她略微抬头,将手中三页纸仔仔细细复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满意地交到父亲手中。
父亲接过三页纸,字体娟秀,却又不失风骨,再看内容,傅父愣在了那里。
“这。。。。。。这是?”
“如您所想。”微尘摆弄着手里的圆珠笔,一副胸永成竹的样子。
傅父深深地靠近背椅里,松了松领带节,说道“这是三副药方,你给我药方是想用它们让傅家‘起死回生’?”
微尘点头。
傅父又细看了三个处方,慢慢皱起了眉头。
微尘看出父亲有疑虑不等父亲开口先问道:“父亲,可还有疑虑,不妨直说,我可以给您解答。”
听到微尘如此说,傅父也就将心中所想和盘脱出:“我虽对中医不感兴趣,但是当年,你爷爷也强迫我跟他学了一点皮毛,不能达到治病救人的水准,但是药理和药方还是看的懂得。”
傅父略微停顿,将手中三张药方分为两组,拿起左边的一张药方,说道:“这张药方,懂点门道的人都知道,这是‘三白汤’,白芍、白术、白茯苓辅以甘草制成,功用是补气益血,美容养颜。”这方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转而又拿起右手边两张方子摩挲着,沉声道:“而这两张却不一般。”
最上边纸上,微尘写着组方是:
柴胡15克、半夏15克、茯苓15克、桂枝10克、黄苓10克、人参10克、龙骨10克、牡蛎10克、干姜8克、大黄8克、大枣5枚
傅父沉思,解着方子:“柴胡泻胸胁实热,龙骨收敛镇静,茯苓有利尿和镇静作用,黄岑协助柴胡起解热,疏通,镇静作用。”他大致猜到此方有镇静安神的功用。
听到父亲解出方子的功用,微尘不禁赞叹,没想到父亲对草药药性了解的如此深入,他一直以为父亲对这些知之甚少。
“父亲已经解出这个方子的功用了,的确是镇静安神之用,次方原名为‘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对邪热入里,胸满惊悸,谵语,身痛,多梦失眠,健忘心悸等症有实效。”微尘补充父亲的解方说道。
傅父点点头看向第二副药方。
粗粗一算就已达二十七味中药材,一看就是个大方。
防风20 克、独活20克、 姜活20克、茯苓15克、苍术15克、川芎15克、 白芷15克、熟地15克、红花10克、 桃仁10克、南星10克、陈皮10克、半夏 10克、白术10克、咸灵仙10克、牛膝10、木瓜15克、防已10克、黄芩10克、连翘10 克、木通10克、龙胆草20克、竹茹20克、附子10克、甘草10克、乳香15克、没药15克
从开头的几味中药看来,应该是治疗风湿类疾病的重要处方,“这可是治疗风湿骨病的?”傅父确认道。
“不错,正是治疗风湿骨病的,防风祛风、川芎活血、白芷燥湿,红花活血,此方原名为‘舒筋立安散’,此方适用于四肢关节痛,以及慢性多发性风湿性关节炎,亚急性风湿性关节炎等风湿病症。”
微尘平静地注视着父亲,一边为父亲解释药方功用。
傅父偶然抬头看着这么平静的女儿,仿佛想要透过眼前的肉体,看透她的灵魂。
傅父一时被震惊到:此时的微尘,如同带有圣光,安静的脸上充满光彩。
左手第一方实是平淡无奇,并没有引起傅父的兴趣。而右手两方,太令他震惊了,他闻所未闻。
是他所学不精,不认识这两套处方?还是微尘?
傅父放下手中的方子,望着微尘,面前的女儿既熟悉又陌生,他看也看不透,总觉得她身上有一个秘密,还有刚才放佛看到的光彩,越发叫他起疑。
微尘被傅父打量,自是不自在。
她就知道,献出后面那两个方子,情况就会是现在这样。
美人无罪怀璧其罪。
“微尘,后边这两道方子,你从何而来?”傅父突然严肃,施以长者的威压,他想知道微尘小小年纪为什么能够给出这么两道方子。
如之前计划,微尘缓缓说道:“父亲,这后面两道方子却不是我自己配出来的,女儿虽是傅家子孙,也爱捣鼓医术,和外公学习医术,但也没到能够独自开方的地步。”
傅父听此当是她的掩饰,看来不说出个出处,这个平时怎么着都行,关键时刻绝不含糊的父亲,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无奈,她也只好继续解释。
想到要说的还有很多,于是不等父亲反应,微尘拿出父亲在书房的茶具,开始动手煮起茶来。就着雨后的西湖龙井,微尘慢慢向父亲说道。
“这后面的二方,‘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出自东汉张仲景的《伤寒论》,‘舒筋立安散’则取自明代龚廷贤的‘万病回春’。曾经在医书中见过这二方,令我印象深刻,所以这次也就将他们找了出来。”
傅父看着对面舀水煮茶的微尘:“你是说,你要用这两个方子来重振傅家?”他还是看不透这其中的用意。
“不是两个,是三个。还有第一方‘三白汤’。”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微尘补充道。
“可是,这后面两个方子并不常见,拿它们出来制胜,这个好理解,这‘三白汤’,太过寻常了,难道这其中也有什么奥妙?”傅父实在不明白,只得再次询问微尘。
“父亲,我理解您有很多疑问,只是事情重大,这里面还有两个关键因素还未确认,所以目前我还不能详细告知您。”微尘并没有危言耸听,也不是有意隐瞒,事情的确如她多说,还有两项未确定,所以,这整个计划,还不完整。
“但是,我以傅家的尊容向您保证,也请您给予我支持和信任。等到一切成熟,我自会向您解释清楚。”微尘将煮好的茶水递到父亲面前,恳请地说道。
微尘未来的动作必须获得傅父的支持甚至是帮助,目前仅靠她的力量,只有三个药方,至于其他方面的人力物力,是她所不能及的。
第一次微尘觉得,这种感觉很无助,难以掌控全场的艰辛、无力还有紧张。
看来这个事情完结之后,她也要培养一些“自己人”,父亲这边虽然是至亲,但是有些事情,能不经别人手就不经,安全妥善最重要。
微尘不是不相信傅父,只是在利益面前,人心从来外向。
这次,她不难看出傅父对他的试探和怀疑。
药方的事情,她找了借口圆上了,待傅父回去查看医术,他也一定会发现和她所讲如出一辙。
这一点微尘告诉他的确实是真实的,只是在这真实中,微尘还有所隐瞒。
从六岁那年找到止血草之后,微尘就发现自己的特殊。
她对药草的敏感度以及过目不忘的本领。十几年中,微尘看过的医术,认识的草药,各种病症全都烂熟于心。
也是在后来学习的过程中,她发现她不仅拥有庞大的记忆能力,还拥有超强的判断、分析能力。
重振傅家的对策,她一开始就想到推出新药,也自然而然地从她的记忆中提取到了两副药方。
原谅我的不坦白,我还不能如实相告。
微尘心里有一丝丝的愧疚,但是想到这惊人的能力泄露出去,不知道又会招惹来多少麻烦,她可是一本活的“中医百科全书”啊。
微尘怕麻烦,没有人不怕麻烦,所以这个时候谎言比真实更难能可贵。
“好吧,我相信你,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奋力一搏,也再无它法。”傅父沉思一会,终于做了决定,接起微尘递过来的茶杯。
微尘有秘密,他也有。
她不知道傅父早已看出了她的天赋异禀,只是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才敢把整个傅家交到她的手上。
“好,那么下一步,父亲你需要。。。。。。”微尘将后面的工厂开工的准备工作以及人员、才买药材等事情和父亲切了一下,这些都是需要他去做,毕竟这些她还是不熟悉。
置于整个行动,还有两个关键因素没有搞定,这就只能靠她了。
二人还在沉思之际,敲门声响起。
推门进来的是美艺和傅母。
“也不知道这两父女在谈什么大事,一回来就关在书房里,也不让我们旁听。”傅母挪揄着傅父,看到他们父女二人一回来就扎进书房,好像谈着什么大事,傅母故意生气说道。
傅父一扫之前的严肃,又恢复温和儒雅,一边牵起傅母的手,一边温言说道:“夫人说的是,是我想得不周,微尘要开学了,做父亲的想和她聊聊未来的人生计划,下次,下次定叫你们一起参加。”
“你呀~真是~”听罢傅父如此回答,傅母无奈说道,也不再多问。
傅父并没有将真实事情告诉傅母,这里面风险太大,虽然说过要相信微尘,但是告诉傅母,也只是让她多担心而已。
这件事情注定成为他们父女二人之间的秘密。
美艺看了看父亲和微尘,并无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喝刚刚熬好的绿豆冬瓜汤,夏夜炎炎,正好清热去火。
微尘看着不发一言的姐姐,对方回以一个安抚的微笑。
她想,姐姐应该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她和父亲的想法一致,所以,她偷偷在姐姐旁边,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微尘的抱歉,美艺愣了几秒钟。这个妹妹观察细微至极,早已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她也索性不去介意。
罢了,他们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这一点,美艺像极了傅母。
待微尘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迅速从刚才沉醉的气氛中抽离。还有最重要的事情等待着她。
她将三副药方摊开在桌面上,奋笔疾书写着。
“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和“舒筋立安散”,这两个方子都是古方,之前拿给父亲都是按照远方来写的配方。
当初选择这两位药也是有原因的,考虑到市场上安眠药多为西药,服用副作用大而且依赖性极大,一般中药制剂并无太大成效。
结合榕城所处海边湿气比较大,经年所换风湿类疾病者众多,加上各工种,风湿病患者逐年增加,且不容易治愈。
选了这两个古方,配合市场所需,一方面希望傅家可以凭此二方能够重振起来,另一方面也希望真的能造福病患。
她凭着自己对医书的学习以及自己天生的直觉,在这两副药方上又做了一些调整。
毕竟是古方,对于现代医疗来说,微尘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她迅速替换掉方中几位辅药,又减少一些药材,在整体上,至少在理论上,使得药效发挥最大。
这一夜,微尘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