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兹一路带着纪溯上了他们的宇舰,才上了舰,纪溯就察觉到宇舰已有启动的迹象。
不由有些担忧地问塞兹,“我们不等洛修吗?”
塞兹点头,“帝军长处理完在利克比的事,就会回到普斯曼。”
不用想纪溯也能够知道是利克比的陛下设下的筵席的事,不明白洛修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先走,但既然洛修这么决定,她也并没有多过思虑,只是顺口又问:“那艾罗呢?”既然艾罗与她都是临时决定来到利克比的,现下洛修出现了,那她回去了,艾罗居然不一起回去吗?
“帝军长会带三殿下一起回普斯曼的,纪溯小姐不需要担心。”
原本不再想多做细究,却在听到这句回答时探究更甚,“那为什么要让我先回去?”既然艾罗都可以留下的话。
塞兹在听到她的这句话时似乎微微偏转了头。
纪溯见他并不说话,也没有追问,却将话题转向了别处,“洛修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又是沉默。
对于塞兹,纪溯总的也没有接触过几回,对于他这样一番在纪溯眼中凸显地有些不近人情的态度,纪溯也不打算再说话,也许再问他也不会说些什么。
塞兹却在这时突然地开口,深深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惋惜。
“纪溯小姐,我相信帝军长在离开之时一定没有告诉过你,他离开的原因。”
纪溯愕然,却也点头。
“毕竟去宇宙中心寻找暗能量的危险系数太高。”宇舰被暂时设定了自动导向,塞兹转过身来看她,“这些话,本来我不能说。只是这次的行动如果不是因为纪溯小姐,可能会很成功。”
虽然不知道塞兹到底在说什么,但塞兹一脸认真的样子与言语中隐约的严肃,她还是忍不住微微攥了攥拳。
“请你讲清楚些,我并不是很懂。”
塞兹看着她的目光深了些,纪溯会意,“放心,我不会对洛修透露半句。”
塞兹这才开口,“暗能量对于纪溯小姐来说太过抽象,我就不多说明,只是暗能量对于普斯曼真的很重要,这关乎一个星球的进步存亡。”
纪溯皱了皱眉,示意他继续说。
“这一次暗能量提取,本就与其余星系球体争夺残酷,若不是因为纪溯小姐,这一次的能量提取,是可以坚持到今天的。”
虽然塞兹并没有当面责备,但话语之中这样浓烈的责怪,纪溯不会听不出来。
她没有辩驳,安静地听塞兹继续说。
“而正因为帝军长察觉到了你有所异样,才会临时改变计划,才会被不知名的宇舰袭击。纪溯小姐,我们有两支分队,被爆发的暗能量所吞噬。”
塞兹的话,无疑是在告诉纪溯,有人因为她,无故消亡。
她是自小就没有接触过这种实枪弹打的战事的,所以对于这种话题其实很是抽象,但她却明白塞兹这句话的重量,也许塞兹对她说起这些,也是因为不甘隐忍那些消亡的士兵。
莫名的难过升腾而上,她的眉皱得更深,“抱歉,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也很难过,但是,我不接受你一味的施加之罪。”
塞兹虽然没有明说,但纪溯明白,这一场变故,他将罪名全数加在了她的身上,他的语气这样明显,直指她的不是。
可她这个在塞兹心中的事故主导者,却根本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塞兹深沉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纪溯小姐,你应该清楚,如果不是你,帝军长不会这样迫切地想要返航,你可知道在普斯曼找不到你,帝军长第一次这样狂躁,得知你来到利克比,亲自驾驶宇舰赶过来,在此之前,他已经为暗能量不眠不休两天两夜。你知道炸毁暗能量的是谁?辛赫在此前已经与我们交锋过,正因为利克比得不到,他才要毁掉。”
对于塞兹这样每说一句话就要往她的身上多加一份罪责的态度,纪溯还是咬唇忍下,只冷冷回应,“是,我不知道。”
她看出来了,塞兹对她有成见,如今这个成见在暗能量与今日洛修赶到利克比上已经堆砌牢固,再不得撼动。
可是她又怎么能够知道辛赫是毁掉暗能量的人,况且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暗能量是一个什么存在。
“那纪溯小姐现在是否也知道了为什么帝军长为何要将你送回普斯曼了?”
说的这样明白,再不明白,也就只能说她是在装傻了。
辛赫毁暗能量这样决绝果断,面对抢夺能量的洛修,能怎样忍让,她的存在也不过是累赘,抑或说,成为洛修在利克比的牵绊。
将她送走,其实对谁都好。
原本的反驳都被尽数吞咽进嗓,就算她再怎么开脱自己的本意只是不想让洛修担心,可她先前的做法,就已经不妥,从而成为洛修的拖累。
塞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她身上划过,她察觉的到,也不闪躲,只静默着,她知道塞兹的话并未说完。
“纪溯小姐,难道你不认为,你根本不能适应普斯曼,抑或说你们地球以外的星球吗?”
原本就已经料到塞兹话语之中会继续地排斥她,只是她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地招人厌恶。
“我懂了。”
纪溯抬眼朝他一笑,眼底冷淡,正打算离开这个舰舱,身后的塞兹却又突然喊她。
“纪溯小姐。”
知道他的意思,纪溯冷笑更甚,这次连头都没有抬,“我知道的。”
塞兹无非是在提醒她。
既然一开始就答应了不说半句,塞兹的担心多余,她确实不会去向他提及。
他们相隔太遥远,而属于星球亦或皇室的斗争,她也的确不懂,这么说来,普斯曼的确是她所不能适应的。
佩恩看到她的时候,是满目的欣喜与释然。
这样一个星球之上,除却洛修,居然还有一个人在担心她的安危。莫名的情绪涌动,也不知是因为在宇舰之上听过了塞兹的那一番言语,纪溯没来由地鼻子酸了酸。
佩恩拍着胸口上来挽她的手,“纪溯小姐,帝军长竟然提前了一天回来,而且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你的行踪,连家都没有回,我后来才知道他竟然去了利克比,诶?帝军长呢?”
说着佩恩侧身望了望她的身后,只是仍旧没有看到想象中的身影。
塞兹从纪溯的身后出现,扫了眼佩恩,“帝军长把人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知道塞兹是责怪自己没有留住纪溯,有些心虚,嘴上却仍旧理直气壮,“我也不知道夏普伯爵怎么就会想到对纪溯小姐下手,况且暗能量的提取这样重大,纪溯小姐不想让帝军长担心,我也不过是不想影响到帝军长而已,就算你责怪我,我也一样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来应付这件事。”
其实塞兹严肃着面容的时候是会让人有三分的畏惧的,佩恩说完这些,大概也是怕塞兹发作,拉着纪溯就离开。
纪溯的心情在宇舰之上因为塞兹的话一直低落到现在,佩恩看着她萎靡的样子,凑过头去小声问:“纪溯小姐,塞兹是不是责怪你了?”
没曾想自己表露地这样明显,纪溯当即调整了笑容,摇头,“没有啊。”
佩恩不相信地怒了努嘴,“您不需要隐瞒,塞兹的性格我清楚地很,责怪别人的时候是半分情面都不留的,根本就不去考虑别人身处那样境地的时候是不是有他所想当然的那种选择,您就别放心上。”
纪溯勉强一笑,佩恩是实话或是安慰她都不重要了,塞兹所说的话的确是刺激到了她,也许于洛修那样的人来说,她这个来自地球的人,真的根本帮不上他半分的忙,亦或只能拖累他而已。
看纪溯总算是柔和了些面色,佩恩才想起自己还没被回答的问题,便再一次地问:“帝军长没有一起回来吗?”
“恩,利克比的陛下准备了宴会,他需要参加。”
了然地点了点头,佩恩才算停歇,然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对着纪溯上上下下来回看了几遍,“纪溯小姐,在利克比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除了吉克查岱那个插曲,她在利克比的一切其实都很平静,想到是因为辛赫才被连累,纪溯也没打算与佩恩说起,免得她又落一阵担心,摇了摇头回应。
佩恩这才总算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纪溯小姐,几天没有尝我的手艺,有没有很想念?我去给您准备晚餐。”
也没打算闲下来,纪溯担心自己一个人安静待着那些因为塞兹的话语而胡思乱想的情绪又要涌动,她跟上去,“我跟你一起。”
佩恩自然是跟往常一般不打算让她动手,推了推她,“没关系没关系,您累了几天,先去休息吧。”
纪溯也不打算与佩恩多做争执,只得回身上楼,脚步踏出厨房的那一瞬间,她想到似乎还欠着别人一顿菜肴的承诺。
脑中闪过那个人因为她随口一句话眼中涌动的莫名神色,只是她已经离开了利克比,看来只能让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