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郑红伟踽踽独行地来到中心湖湖边时,湖面上已漂满了往来如梭的船只。这时,划船还是青年人可选择的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之一,需起大早预定。这任务自然落在了齐锋头上。郑红伟望着湖面猜想,以齐锋的作风肯定早订上了船只,他现在一定和叶知秋在湖上荡浆。他便在一只只船上寻找着齐锋和叶知秋的面孔。忽地,他脸上一凉,用手去摸,擦了一手清水。他忙向一旁看去,见齐锋和叶知秋正在一条船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他冲齐锋没好气地说:“大马蜂,你敢偷袭我,小心我把你按在水里,让你喝个饱。”
“来呀!你敢吗?谁不知道我是有名的浪里白条?还怕你?”齐锋从容地说。
“你是够白也够浪的,只是不是浪里白条。”郑红伟上着船说。
“你别不高兴,这作为对你迟到的惩罚够轻的了。”叶知秋微笑着帮腔。
郑红伟注视着俩人,忽然觉得他们在一起的气氛是那样和谐,自己的到来仿佛破坏了这种气氛,就说:“这小俩口,一唱一和的,配合得要多默契有多默契。”
“你再敢胡说?!我就把这船弄翻了。”齐锋气恼地摇晃了一下船身,差点儿把立足未稳的郑红伟晃到湖里。
“好了!好了!划你的船吧!我要掉到湖里一定会拉上你。”郑红伟急忙说。
叶知秋却只红了脸,并没有责怪郑红伟。
小船很宽敞,可坐四人。健壮的郑红伟坐到了船尾,叶知秋坐船头,齐锋居中划桨,把小船划向湖心。尽管三人都想把气氛搞得轻松活跃些,都说了些有趣儿的话题,可气氛仍显沉闷。后来,三人干脆什么都不说,各想各的心事了。
郑红伟眼前又闪现了赵露忧郁的面容,他真的无法预想自己和她的高考结果会对赵露造成怎样的冲击。现在看来,自己这些天对赵露的宽解和劝说是苍白无力的,至少是收效甚微的。一想到这事上,他的情绪就低落下去。
而齐锋一直认为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一定是在高考刚结束的这几天时间里,可当他当真度过这段时光时,非但没有感觉出特别的快乐,还有些怅然若失。他十分认真地分析了原因,觉得没有人和他一起分享这结束高考的轻松时光,是他不快乐的唯一原因。而应该与他分享这时光的当然是他理想中的安琪儿。想到这一层,他的脑海里就会闪现卫玥的面庞,对卫玥的思念就越来越深重,越来越无法抵抗。他便拼命想她的不好,想她对自己的伤害,想他摔自己送给她的书时的无情。但这样想了心痛了之后,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思念卫玥,并因为这思念而觉得百无聊赖。
现在,真正快乐的只有叶知秋。高考后,她帮齐锋预估了分数,没想到齐锋竟有超常的发挥,他的分数极有可能上重点线,齐锋的第一志愿已经填报了省大,这就意味着齐锋很有可能和她同在一所大学就读。这么些天来的梦想眼看就要变成现实,她自然对今天揭晓的分数抱有欣喜的期待。早上,她早早地来到公园和齐锋一起租了船,一起荡浆在湖心。虽然齐锋一直沉默寡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她却从这份静谧中享受到了难以名状的和谐温馨的愉悦。
不过,郑红伟上船后,三人再保持沉默,叶知秋就觉得别扭难耐了。在沉默了片刻后,叶知秋提议每人唱一首歌,活跃一下气氛。可那俩人一致反对。叶知秋只好自己唱了起来,可她唱得七声二调,极其难听。齐锋先皱了眉,忍不住说:“小叶,别唱了,会把环保局的人招来的。他们会说你制造噪音。”叶知秋给了他一拳,埋怨道:“嫌我唱得不好,你唱呀!”
“我哪有心思唱呀!我想跳湖。”说着,齐锋站起身脱掉了T恤衫。叶知秋急忙跟着站起,拉住他的一条胳膊说:“你干吗?你又没有落榜。”
“你慌什么?有脱了衣服跳湖的吗?他是想游泳。”郑红伟不动声色地说。他有时真不明白,聪明绝顶的叶知秋为什么总在齐锋面前表现得天真幼稚,甚至是弱智糊涂。
齐锋望着叶知秋急切的表情也乐了,他的手却继续解着皮带。叶知秋见状,骂了声“讨厌”,赶忙坐下来背过了脸。
“这可不雅,有小叶呐!再说,你带游泳裤了吗?”郑红伟看着齐锋解脱裤子的样子也觉不妥,忙劝阻道。
“谁规定的,没带游泳裤就不能游泳?迂腐!”齐锋脱掉了长裤。
郑红伟看着齐锋白皙健美的身体,不由得揶揄:“真是白得晃眼呀!你可以叫浪里白肉,而不是浪里白条。”
“你胡说!看我不撕你的嘴。”齐锋作势威胁着郑红伟。
“你要敢的话,我就不让你下水,让你向众人多展示一会儿你的白肉。”郑红伟沉着地应对。
齐锋显然也觉出这样在光天化日下露着不妥,急忙来了个漂亮的鱼跃,一头扎进了水里。清凉的湖水使齐锋精神一振,情绪也似乎亢奋了。他就在水里连做了几个滑稽动作,想逗船上的俩人开心。可他们不仅不买账,还都不满地瞪着他。齐锋也瞪起了眼,还击水攻击他们。郑红伟急了,操起一只船桨,冲齐锋击溅起了水花儿。齐锋急忙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