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红伟是在齐锋的痛骂声中回家的。齐锋还讥讽他是天生的政治家,居然将这种事情瞒得风雨不透。郑红伟苍白地解释,他和赵露只是普通认识,要不,怎么会连她在哪个考场都不知道。齐锋冷笑道,男女之间的情感,有时只需一个眼神,就可透露无遗。郑红伟反唇相讥:你好像是历经沧桑的情种,实际上,也只爬过一次楼而已。齐锋急了眼,扯住他要扭打,郑红伟告了饶,他才罢手。
回家后,郑红伟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又拿起了语文书。明天考的第一门是语文。郑红伟一向信奉临阵磨枪,还被公认为是他应试法宝。他觉得,考前对一些该背记的东西看一遍,还是有助于回忆考试中要用到的知识的。
十一点半,他才放下课本,脱衣上床。但他没有马上躺下,而是做起了俯卧撑。当学生多年,他也领教够了那种坐着看书发困,躺下来睡觉失眠的神经衰弱症状。他想过许多办法克服,都不见效。社会上掀起的健美热倒让他灵机一动,他就想,每天晚上睡觉前多做些俯卧撑将身体搞得疲劳不堪,也许会分散大脑的兴奋和紧张从而消除失眠。他尝试了一下,非常有效,就坚持下来。他一开始规定好:每晚先做三十个,每过一星期就加两个,现在每晚已该做八十二个了。从第七十个起,往下做就十分吃力了。郑红伟咬着牙完成了第七十一个,喘了喘气,双臂开始颤抖,呼吸也急促了。他一横心,又连做了五个,双臂就有支撑不住的感觉,他忙将两手往一起挪了挪,变换了一下支撑点。这时,床就像一大块磁铁,强烈地吸引着他在它上面永不起来。他咬住嘴唇,拼尽全力又做了起来,同时把心里默记的数也念出声来,借此抵消躺到床上那种舒适惬意感的诱惑。他知道,即便觉得一丝力气没有了,也不能松劲儿,只要努力,只要坚持,定会完成预定目标。等他做完第八十二个,就重重地摔到了床上,他却顾不上体味那种百骸酥软的舒适,马上在心里默数起数来。他明白一旦身体的疲劳劲儿消失,又会好梦难圆。
第二天上午九点整,赵露终于将承载了她十一年梦想的高考卷真实地拿到了手里,也许这张薄薄的纸承载的东西过于沉重,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的头依然昏沉沉的,昨晚,她半夜两点才入睡,早上六点就醒来,再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