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中的李校长在大喇叭上亲切地宣布了取消今晚晚自习的消息。郑红伟收拾好书包后,和齐锋、叶知秋一起走出了教室,取上自行车,推出校门,才跨上车,缓慢地并肩骑行着。叶知秋和齐锋已和好如初,像往常一样,俩人闹别扭,从不超过三天。齐锋望着满眼的黄雾,想着在校园里遇见卫玥,她仍对自己不理不睬,心里也雾糟糟的,忍不住出口抱怨:“谁家的媳妇生下怪物了,把天气妨成这样!”
“这都什么话呀?你从哪儿听来的?”叶知秋冲齐锋皱了眉,又耐心地说,“这叫沙尘暴,是植被减少,土地沙化严重导致的。”
“是啊!如果再不注意保护生态环境,再过度开垦和放牧,迟早有一天,我们这座城市也会被风沙埋葬。”郑红伟接过了话茬儿。
“有这么严重吗?”齐锋瞪大眼问。
“过去夏国的都城统万就是被风沙埋葬的。”叶知秋回答。
“那你说人类是在进步还是退步?”齐锋激动起来,“原本一个苍翠的世界,被人类搞得黄沙漫漫。这且不说,再说另一个严重问题,——缺水。地球上五分之三的面积上明明是水,人类却不断闹水荒。你说,这是不是大自然对人类能力的嘲笑?”
“你说的那五分之三是海水。”郑红伟笑说。
“是啊!你不是科技发达吗?你不是还要征服太空吗?难道就找不出一种操作简单,成本低廉的净化海水的方法?”齐锋见郑红伟陷入了深思,气势更盛,“自己的一大堆问题还没解决,还要征服太空,这不可笑嘛?”
“你这话太偏激!治理环境和征服太空还是应该同步进行的!”郑红伟思忖着说。
“什么叫同步进行?你给我表演一个同步进行。”齐锋拉住了郑红伟的车把,非让他下车表演。郑红伟忙挡开他的手,连声说:“好啦!好啦!我怕了你啦?”郑红伟知道齐锋轻易不和别人辩论,一旦辩论起来,那就非要把对方辩得哑口无言不可。有一回,他和齐锋因为某事辩论起来,在教室、在回家的路上,都没辩出结果,齐锋竟追到他家里,直辩得他口干舌燥,高挂免战牌为止。
说话间,三人骑行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叶知秋和齐锋该直走,郑红伟却需要右拐。他忙和齐锋、叶知秋道了别,朝右拐去。
郑红伟拐进了一片工业区,路两旁基本都是工厂的院墙,墙上爬满了泛绿的藤蔓,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儿。郑红伟从小是在机械厂后的家属院长大的,闻惯了这种气味。每每从这儿路过,他都能感觉出一种回家的温馨。每当他看见一些途经此地的人,用手绢捂鼻子时,心里总会涌起莫名的恼怒,暗骂:“令人作呕的表演。”同时,他也喜欢听院墙里传出的机器轰鸣声和嘈杂的人声,而院墙外的街道上除了工人上下班时总是行人稀少,有种独特的静,与院墙内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郑红伟就喜欢在这种闹中之静中散步、遐想。若干年后,当他成为一家大厂的厂长后,这里的工厂已搬迁到了开发区,他每次途经这里时总会有种莫名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