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岚,你去库房挑些东西替本宫送到二皇子府,就说送给华侧妃的。”大长公主摆摆手,赵瞳渊也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大长公主,我想陪着迎岚姑姑一同前去探望华侧妃。”赵瞳渊说道,她私下里受杜小姐之托,想要去看看华蝶。
“不可,要你支身前去那狼窝虎穴实在是太过冒险了。”大长公主劝阻道。夏侯玹的手段阴狠,只怕有个万一迎岚一个下人也护她不住。
“您放心,借了您的光他们不会把我怎样的。”赵瞳渊反劝大长公主安心,她想知道华蝶身在二皇子府这么长时间,肯定是晓得一些事情的,现在她的家族遭逢巨变正是攻破她心理防线的最好时机。
“唉,你这丫头总是这么执着。好吧,我拗不过你,若是有人为难你,你就说是本宫唤你来看侧妃的,要及时回去复命的。”大长公主拉着赵瞳渊的手说道,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容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是,渊儿记住了。”赵瞳渊感激地望着大长公主,她也早就把大长公主当成了她的亲祖母一般孝敬。
迎岚姑姑从库里挑了些补品首饰什么的装上马车,陪同赵瞳渊驱车前往夏侯玹的府邸。到门口果然给守门的卫士拦住了,迎岚姑姑拿出大长公主府的腰牌说道:“我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官,奉大长公主之命与曦敏郡君一同来探望侧妃。”那守门的卫士刚开始还不放行,又仔细端详了那腰牌上的花纹才点头哈腰道:“久等了,这就给二位放行。”
夏侯玹的府邸倒没有赵瞳渊想象中的那么奢华,反而低调的很。夏侯玹啊夏侯玹,你真是虚伪的很呐。,做出如此清贫的姿态,背地里却贪墨着百姓的银子。总有一天,我要撕开你这层虚伪的面皮。
问过二皇子府的下人,方知道华侧妃已经从原来的院落搬了出去。自从华伯济一家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华蝶在府中的地位是大不如前,从前府中就这么一位侧妃,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变成皇子妃娘娘了。可现在就连府中使杂役的丫头也敢给她脸色看。
华蝶给安置在北院的一座小屋内,这从前是放柴火的。屋内又冷又湿,只用茅草搭了个床榻。管事的把二人带到华蝶所住的地方,有些尴尬地开口:“二位贵人,侧妃就在里头。”
迎岚姑姑见惯了逢高踩低地下人,此刻不由得开始有些同情华蝶。她脸上有些愠色,开口斥道:“侧妃好歹是大长公主指给二殿下的,府里此番怠慢恐怕不妥吧?”
管事的额头上开始起了冷汗,当初二殿下只说给侧妃迁居,是下人们使了诈才把侧妃迁到这儿来的,如今大长公主身边的姑姑问起,这番举动岂不是别了大长公主的面子。
“外头是何人?”屋内传来华蝶的声音,听得出来,她有些恐惧。
这不由得让赵瞳渊想到自己被关在废院的日子,想必华蝶现在的处境很是难堪吧?自从华家没了之后,华蝶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那些该死的下人,平日里“侧妃”长“侧妃”短的,现在都对她指指点点,笑话她是罪人之女。
“大长公主身旁近侍姑姑樊迎岚给华侧妃请安。大长公主挂念您,特地差了奴婢给您送些东西。”虽然华蝶是罪臣之女,但还身居侧妃之位。迎岚姑姑跟随大长公主多年,眼见也高,不像这府中的下人眼皮子浅薄。
迎岚姑姑作答后,屋里却不作声了。这时,那管事舔着脸上前道:“姑姑,小的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小的把东西转交给侧妃。您别误会,这是府上的规矩。”确实,京中的大户人家凡是遇见送礼的都留个心眼儿,一般都会让门子摸清楚这东西的来路。
“管事,你看不如这样。我当着你的面儿把东西给你检查,之后你可否让我等进去。这些东西是大长公主亲口嘱咐要奴婢交给侧妃娘娘的。”迎岚姑姑搬出大长公主,谅他一个管事也不敢多说个“不”字。
“这……”管事略有些为难,似乎有些不肯放行之意。
见此状况,赵瞳渊上前一步道:“管事切莫为难姑姑与我。我们既然是奉了大长公主之命来探望,总要让我们见一见侧妃啊。难不成这是二皇子殿下嘱咐你的待客之道吗?要是让大长公主她老人家知道了,以为是二皇子殿下恼了她。到时候你看二皇子殿下会不会责罚你。”赵瞳渊的一番话吓着了管事,他们主子的脾性他是知道的,那说不好自己一家老小再难在京城立足了。
“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让二位贵人进去。”
“姑姑救我。”一见迎岚姑姑,华蝶就扑过去,泣不成声。当她看见迎岚姑姑身后的赵瞳渊,脸色一变:“你怎么也来了?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侧妃,我是好心来看你,怎么一见了面就赶人哩?”赵瞳渊也不生气,打开了食盒递给华蝶,后者不为所动甚至冷冷地盯着她。“怎么?怕有毒不敢吃?”赵瞳渊笑道,顺手就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咀嚼,“真好吃啊,侧妃不想来一块吗?”
“姑姑!”华蝶想让迎岚姑姑管管赵瞳渊,哪想迎岚姑姑在放下东西后就站在茅屋门口守着了。
“侧妃现在的日子想必不好过吧?”赵瞳渊率先开口问道。
“哼,都是你们赵家与苏家干的好事。”华蝶气得指着赵瞳渊的鼻子骂道:“你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你们苏家的那个亲戚……”话说到一半,华蝶住口了。指着赵瞳渊的手微微颤抖。
赵瞳渊笑着接着华蝶的话茬说道:“是啊,那个亲戚真不是东西,那么大的事情被揭发出来牵连了华大人。害得他把这些年收受贿赂的证据全给抖了出来,实在是可恶至极啊!”她知道华蝶不敢说下去,她就帮着说了,毕竟这是华府理亏,活该受罚!
“滚出去!”华蝶指着门吼道,“这里不是让你撒野的地方!”
“哎呀呀,我这才想起来我今儿来这里是为什么的。侧妃可还记得杜府的千金杜锦娘?就是那个在大长公主的宴会上被你用婚事羞辱的那个?她爹杜侍郎,哦不,杜尚书给她找了个如意郎君,今天要在尚书府举行婚礼呢。”赵瞳渊并没有出去。华蝶被关在这里好些日子了,每天吃不饱穿不暖,整个人病歪歪的,就算她急了要扑过来打人赵瞳渊也是有办法制住她的。
“哦,我知道了。你是受那个贱人之托来看看我的下场的。那个贱人和他的父亲都是小人。杜鹏这个老狗,之前像猪狗一样在我爹面前打转,没想到他却出卖我爹,说我爹收受贿赂!他这些年捞得油水也不少。”华蝶气急败坏地咒骂着杜鹏,她诅咒杜鹏不会有好下场,还有那个杜锦娘,恨不得叫她当场做了寡妇。
“侧妃,注意您的身份。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杜尚书。他要上奏折参你爹,按理来说二殿下这个做女婿的要出来拦着劝劝,毕竟他俩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哪知道二殿下是如此明礼之人,大义灭亲啊,不仅不拦着,还如数添了许些罪状,本来陛下都被蒙在鼓里的事情,一下子拨云见日了。”
赵瞳渊注意到华蝶的整个人都在颤抖,没想到是自己的枕边人亲手送父亲上了断头台,这些罪哪一条不是替他扛着的?华蝶想到这里,便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侧妃噤声,让府里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对您怎么样了呢。”赵瞳渊走到华蝶身边劝说道,却被华蝶一把推开。
“你懂什么?我家里人都没了,就剩我孤零零一人。这种感受你可曾体会过?我曾经是尚书府的大小姐,现在被人一口一个罪人之女罪人之女的叫着,性命朝不保夕。你叫我如何面对,还不如死了算了。”说罢就要往桌角撞去。
“侧妃要死,我绝不拦着。可是您死了又有什么用呢?最多一口薄棺给葬了成为枯骨一具罢了。”赵瞳渊怎会不明白她的心境?当初,自己也像她一般软弱痛哭,换来的不过是更多的白眼和鞭打。华蝶虽然可恶,到底等于是自己把她推进火坑的,而现在的华蝶与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相似。赵瞳渊心软了,或许本着同病相怜的想法,她不愿意看到华蝶的死亡。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死又不让,活得又如此辛苦。从小娇生惯养的华蝶已经六神无主了,她不想过贫穷和被唾弃的生活。
“我会求大长公主让你住在京郊的小屋内,远离京城。”赵瞳渊说道,但是华蝶怎甘心放弃荣华富贵的生活?赵瞳渊就是抓住了她这一点。
果然和赵瞳渊料想的一样,华蝶回绝了她的好意:“不,我不能离开京城。只要在这,我还是侧妃,离开了京城我什么都不是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大长公主那么喜欢你,你去求求她,你多去求求她。”
“办法不是没有,你可以继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赵瞳渊拖长了语调故意卖一个关子。
“不过什么?”华蝶抓住赵瞳渊的衣袖。
“你得听我的,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还有就是好好活着,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你就能离开这里。事成之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赵瞳渊需要在夏侯玹的府中安排一个人,当然她了解华蝶的秉性,她的话不可全信。
“好,我听你的。我乖乖吃饭,好好活着。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华蝶顾不得自己的手有多脏,抓起已经放凉了的糕点往嘴里塞。看样子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过饱饭了,一夜之间从一位贵女成为阶下囚,哼,还真是唏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