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怎么又和曲氏牵上线、搭上桥了？”赵瞳渊原本想关她一辈子的，如今见她又被放出来只怕对自己大为不利。祖母现在被曲尔岚哄得团团转，丝毫见不着初进侯府时小心翼翼地样子，“去将派在曲氏身边的丫头小燕唤来。”
丹萍跑的勤快，不消半盏茶的时间便失魂落魄地回来了。丹萍的眼神直勾勾得看着前方出神，竟连脚下是门槛都没注意，亏得飞烟眼尖，赶着上去扶了一把，不然可要磕破脑袋了。见丹萍魂不守舍的样子，赵瞳渊问道：“丹萍，出什么事了？”
赵瞳渊一连问了三遍，丹萍才回过神来，呜咽着扑进赵瞳渊怀里：“小姐，小燕她，她没了。”
赵瞳渊听闻此言，如遭雷击。她晓得小燕是何出生，不可能说没就没呀。“是谁告诉你的？”飞烟也被吓了一跳，小燕是小姐亲手选的，这个曲氏是要向小姐宣战不成？
“我去妙蝶轩的路上碰见了巧姨娘，是她说的。不过奴婢不全信她，又去向别人打听。花园的花匠小胡偷偷告诉我说，在咱们去江南不久后，新夫人就说小燕得顽疾死了。那日小胡正巧给新夫人的院子里侍花，亲眼瞧见小燕给抬出来，他说尸体用白布盖着，一只手耷拉在外面，手都是紫色的，尤其是指甲，还泛着青色。当时好多人都吓坏了，新夫人身边的徐妈妈说小燕得顽疾死了。还给在场的每人发了二两银子叫他们不要外传。”丹萍看样子是吓坏了，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赵瞳渊眼皮一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说道：“小燕是北定王府训练有素的暗卫。论身手，绝对是一等一的。夺走她性命的，是顽疾还是恶人我心知肚明。你们几个去把花匠小胡叫来，就说我院子里的花有些焉了，叫他来瞧瞧。”外院男子不得随意进出女眷内院，赵瞳渊叫上三四个丫鬟去请，随后又命院里所有的丫鬟婆子到场，为的就是防止私相授受，有损自己清誉。
小胡被四个丫鬟请到碧翎院，面对二小姐这样的高岭之花，他是连头都不敢抬的，眼睛盯着自己脚边的青砖，半晌才想起给赵瞳渊请安：“小的是花匠小胡，给小姐磕头了。”他只听说要他去摆弄花草，怎么一进院门这么大阵仗？
“起来吧。我有话问你。”赵瞳渊上下打量了小胡，问道：“你说从我院子里出去的那个小燕没了，这事儿是真的吗？”
小胡这才明白，原来不是叫自己来摆弄花草的，是来问话的。早就听闻府中二小姐不是个好惹的，在她面前只有实话实说才能有条生路。“小的说的是真的。”小胡把事情经过重新给赵瞳渊讲了一遍，就和丹萍说的一模一样，看样子不像是撒谎。“小姐若是不信，我这还有徐妈妈给的二两银子，我一直揣在怀里没动过，想着今天天黑前给住在城外的老娘捎去。”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两块银窠子来。
赵瞳渊点点头，说道：“我现在给你十两银子，你拿回去孝敬你老娘。今天叫你来这干嘛的你知道吗？”
“知道，小姐叫小的来给花修修枝，小姐一高兴就给了小的赏！”说着接过飞烟手上捧着的一把花枝，那十两银子就在那捧花枝上。小胡领了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小姐，这花匠的话您信吗？”飞烟问道。
“信，怎么不信。他家中有老娘要养，自然需要些银子。他能将这个消息卖给我说明是真。能得到两笔银子，这么好的买卖为什么不做。据花匠的形容，小燕像是中毒而死的。”赵瞳渊眯起眼睛，想到了曲尔岚身边的徐妈妈，自从第一眼瞧见这个徐妈妈她就觉得古怪，若是徐妈妈是个中高手，那小燕栽在她手里也不奇怪。事到如今，只有找到小燕得尸体才能解开她的死因。徐妈妈不是什么善茬，或许连这个身份都是假的。若是这样，她潜入侯府又有什么目的？
赵瞳渊想事想得出神，连清鸾回来了都不曾察觉。飞烟悄声提醒，见到清鸾，赵瞳渊心头一紧，刚刚才接到小燕得死讯，这会子清鸾就回来了。她俩一同在王府长大，又同为暗卫相互扶持，感情胜似亲姐妹。如今小燕死得不明不白，自己实在不知如何向清鸾交待这噩耗。
“小姐，清鸾不辱使命。那些从李家布庄出去的货物，现已全数交到内务府手里了，内务府也结了江南织造局的账。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瞧着清鸾卖力地样子，赵瞳渊伸手替她拨开额前乱发，打发了丹萍飞烟二人，赵瞳渊沉声说道：“去买些纸钱，烧给你的好姐妹小燕吧。”
清鸾听完赵瞳渊一席话，愣在了原地。她哽咽道：“小姐，你说小燕她……”
“是，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真相给她还有你一个交代。”赵瞳渊俯下身来，将清鸾拥入怀中，暗卫也是人，在清鸾刚强的表象下也有一颗脆弱的心。清鸾靠着赵瞳渊的肩膀抽泣着，泪水打湿赵瞳渊垂落肩头的发丝，引得赵瞳渊亦是伤感。眼里雾气迷蒙，心头自责万分。
良久，清鸾擦干眼泪，不知不觉间外头天色沉沉。她独自一人挎了一篓纸钱，得了赵瞳渊的恩典才能在后院给小燕烧些纸钱：“小燕，你我都是孤儿。若非当年世子爷相救，你我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还记得那年冬天吗？我差点冻死在街上，你为了给我弄一口热乎的吃食，去偷了一个馒头，结果，结果给打个半死。从那时起，我就下决心认你做我的亲妹子了。说好的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却先走一步了。我会连同你的那一份，为小姐和世子爷效忠。”说罢，用匕首划破手掌，任由鲜血滴进灰烬里。灰烬被一阵风吹起，像一只只灰色的蝴蝶，打着卷儿盘旋在了清鸾的周围。
我与你同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