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老夫人便换了身三品夫人的宫服带着赵瞳渊前往三皇子府拜见侧妃娘娘赵凝渊,以便告诉她真实的情况。
三皇子妃傅恩祺是傅皇后的亲侄女,可以说是和三皇子是表兄妹的关系。一见到这位三皇子妃赵瞳渊就知道她不是个好处的,不知姐姐在这里有没有给她欺负?
傅恩祺生的美貌却时常以自己身份高贵而自居,就是老夫人来访时也没见她有几回笑脸。待二人说明来意,这位三皇子妃才勉强挤出点笑脸:“噢,是这样啊。”转身对站在身后的丫鬟说:“环儿,去请赵侧妃出来。”
不一会儿,赵凝渊在宝珠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见到赵瞳渊和老夫人的刹那,赵凝渊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她噙着眼泪朝赵瞳渊和老夫人点点头,规规矩矩地先向三皇子妃行礼:“妾身给娘娘请安了。”
三皇子妃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大方道:“妹妹有了身孕,不宜久站。环儿。去给赵侧妃的位子上再加个软乎垫子。”赵凝渊连忙谢恩道:“多谢娘娘体恤。”赵瞳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怎么姐姐她在这里要受这种委屈,哪似从前在府里做大小姐的时候。
赵凝渊似乎看出了赵瞳渊的想法,朝她微微一笑,以手抚着肚子。本来她嫁到三皇子府中就备受夏侯璟的喜爱,这下又有了身孕,这让两三年都无所出的傅恩祺怎能不嫉妒,时不时的给些冷言冷语她听听。
赵瞳渊心道:这三皇子妃何必在脸上做的这么难看,她是一府的主母,妾室生了孩子她可以抱过来自己养,这样给姐姐找不快岂不是让人抓着把柄来诟病?这样做得不偿失啊。
亲人见面怎能不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赵凝渊道:“祖母,渊儿。我在这儿好得很。三殿下和娘娘及众姐妹都很照顾我。家里可好啊?”这几句话给三皇子妃戴足了高帽子,她朝赵凝渊点了点头道:“妹妹哪里话,大家都是姐妹,能伺候三殿下就是我们的福分。”
赵凝渊不放心家里,尤其是赵年的事让她伤神许久,这几日吃什么就吐什么,夜夜睡不着觉,明显这人就看着憔悴了很多。若再这么下去,这腹中的胎儿恐受波及。
赵瞳渊拉着赵凝渊的手关切道:“家中一切都安好,姐姐安心养胎便是。”
“果真?”赵凝渊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瞧着她着急的模样赵瞳渊不禁心生疑窦,会不会是三皇子妃对她说了什么?
“当然。”赵瞳渊一面安慰赵凝渊一面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坐在上首的傅恩祺,发现她正泰然自若地品着一杯香茗。
“那就好,那就好。”赵凝渊口中喃喃念道,又对自个儿的妹妹多了几分感激。赵瞳渊从江南平安归来,说明陛下并没有刻意为难赵家,眼下只等三皇子回来了,这日子就有盼头了。
祖孙三人拉了一会家常,倒显得三皇子妃是个局外人似的,她也不回避,正主模样端坐上首,有些体己话倒是不好说了。茶过三巡,已然快到午时了,三皇子妃端起茶碗轻咳了一声,这是要送客了。老夫人与三皇子妃客套了几句,又叮嘱了赵凝渊一番后带着赵瞳渊离开了。
祖孙俩刚上车,老夫人就拉着脸抱怨道:“这三皇子妃也太不通情理了,咱们一家说着体己话,她就坐在那儿贴着耳朵听。啧啧,还是大家闺秀出身呢!”老夫人对傅恩祺的鄙夷已经写满了脸上。不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赵瞳渊的手语重心长道:“渊儿,你看你姐姐今日那憔悴的小模样,可真叫我心疼。你若是嫁人,千万得做人正室,你瞧为人妾室的,要么成你姐姐那样受正室欺负,要么就成白姨娘那样走上邪门歪道。对了,之前那个送你回府的世子爷还与你有联系吗?”
赵瞳渊被老夫人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噎住了,她有些复杂地看了老夫人一眼,苦笑道:“那日世子是奉了大长公主殿下的命令送我,并不是我与他有什么,祖母您多心了。”敢情这老祖母上了年纪是越发糊涂了,怎么净想着这些卖女儿的事情?
三日后,赵年被皇帝释放,并撤了他户部侍郎的官职,给了个闲散的云麾使坐坐,就是帮着皇帝管理管理出行的仪仗。赵年回府后大醉了一场,他屏退了左右,把自己锁在书房中,一瓶又一瓶地灌着烈酒,喝醉了就伏在地上放声痛哭,多少次老夫人去劝都给他堵了回来,气得老夫人以死相逼,这才罢休。
“李妈妈,老夫人睡下了吗?”这几日弄得赵瞳渊焦头烂额,这里哭那里闹的,不是老夫人寻死上吊,就是赵年喝多了声泪涕下。这不,闹腾了大半夜才安静下来。
“喝了安神汤这会儿刚刚躺下。”李妈妈这几日也辛苦了不少,在赵瞳渊的示意下,飞烟悄悄塞给了李妈妈一根金条,李妈妈又惊又喜:“二小姐,这是做什么?”
“李妈妈这几日辛苦了,祖母这里还劳烦您给好好照应着,祖母的病情时好时坏,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碧翎院报备着。”赵瞳渊柔声道,可是语气中的命令却不容置喙,“还有,除了我之外不许有任何人来探望祖母。非常时期非常办法,请李妈妈注意着。”赵瞳渊主要是为了防止赵梦瑶来瞎掺和这件事,万一她将府中消息泄露给白家知道,那可就是腹背受敌了。
第二日一早,赵瞳渊匆匆备车赶去了柳府拜见大长公主。“臣女赵瞳渊给大长公主请安。”日日疲于府中之事赵瞳渊显得有些惫态,大长公主瞧她这惹人疼的小模样心中也不好受,忙招手让她起来,示意赵瞳渊坐到她身边:“渊丫头,江南的事本宫都已经听说了,那满城风雨定是别有用心之人在搅弄,你又何必乱云愁容呢?”
“大长公主说的是,渊儿受教了。”赵瞳渊立刻敛起疲态换上一副笑脸孔:“晓得您爱吃菱角,此去江南特地给您备了些。”说着随手就剥开菱角放在大长公主手心中。
“好孩子,有心了。本宫领了你的情,只是有一事让我在府中听得心惊肉跳的。”大长公主压低了声问道:“陛下遇刺了?”
“是。”赵瞳渊点了点头又道:“当时情况危急,就连臣女也差点遭了毒手。”赵瞳渊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和大长公主讲了一遍,大长公主听后沉吟道:“哼,原来是这样。使这些个鬼蜮伎俩就能瞒天过海了么?他能骗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老太婆的这双眼。”看来大长公主已经晓得幕后黑手是谁了,她痛心疾首,为何这样手足相残之事会屡屡发生。她长叹一声:“本着想不问世事,可世事难料,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去争什么名利纸?不过为后世子孙留一条出路罢了。”
大长公主活了大半辈子,已经是人精中的人精了,她是想再度出山,要不然就会让几十年前的悲剧重演了。“大长公主殿下……”赵瞳渊轻轻唤了她一声,大长公主抬起头,像打量一块珍宝似的打量着赵瞳渊,眼神不再像之前见到她的那样,而是一种诉说长达一身之久的坚毅。
“迎岚,去各府下帖子,就说‘请各府夫人和嫡小姐三日后到大长公主府小叙’。记住,一定要把华尚书府和杜侍郎府的夫人请到。”大长公主的想法和赵瞳渊的不谋而合,都是想利用杜鹏为跳板,给夏侯玹来记重创。
“是,殿下。”
“渊丫头,待会儿用过午膳再走吧,多陪我一会儿。”大长公主转头又恢复了之前那个不问世事的老人家的神态,斜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时不时地与赵瞳渊说会儿子话。
快到午膳时分,大长公主所在的院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有婢女的声音传来:“参见世子爷。”赵瞳渊一下子明白过来,大长公主不是只留她一人陪着用膳,从江南回来后她都一直避着夏侯烈。大长公主睁开眼睛道:“一天暮雨,两地相思啊!”
夏侯烈老远就看到皇姑奶奶旁端坐着一抹倩影,快步走近一看心头之喜溢于言表:“参见皇姑奶奶。”然而话锋一转又对着赵瞳渊客套一番:“郡君也在啊,不如留下一起用个午膳?”
大长公主打断他说:“渊丫头是本宫的客人,你如此冒冒失失,可别吓着人家。正好午膳过后我得休息,到时候你就送郡君回侯府吧。”大长公主连之后的事都替夏侯烈打算好了,赵瞳渊不禁汗颜,幸好大长公主站在她这边,若是二人敌对,自己恐怕是招架不住。
碍于夏侯烈在场,赵瞳渊根本就没动几筷。用完午膳,大长公主连连犯困,还不忘对赵瞳渊眨眨眼说:“三日后记得去大长公主府,有场好戏等着你来开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