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有要事启奏陛下。”几日得不到召见,这些大臣将这些日子的折子都积压了下来,好不容易得到召见,张口就提怎么处置赵年一事。
“陛下,云阳侯罪大恶极,请陛下尽快下令处置了他。”说话的大臣是白家的姻亲沈大人,见皇帝只是将赵年关起来却迟迟没有处置,忍不住上了一道议罪折,陈述赵年的三条罪状!
其一,身为一方诸侯却不作为,不能尽早洞悉江南堤坝决堤一事,更在事后贪污朝廷拨给灾民的安家款项;
其二,纵子行凶,管教不严,其子有功名在身却留恋烟花之地,酒后误事与人大打出手;
其三,与刺客勾结,企图谋逆,罪不容赦!
“怎么,刺客招认是赵年和他勾结?企图呢?”皇帝看完沈大人上的折子,忍不住发笑,这沈麟诋毁诽谤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搞不懂这赵年是怎么惹上他了?
“这……那些刺客很狡猾,都是死士。被擒之后全都咬舌自尽了。但是企图是有的,他,他是为了被先帝赐死的赵家人报仇!”沈麟见皇帝有意为赵年开脱,竟然不依不饶,脱口而出就是赵家当年之事。
“放肆!”皇帝一拍案牍,直直的看了沈麟一眼,倒是把沈麟下了个哆嗦,这下才知道自己一时愤慨说错了话。为赵家平反是皇帝站稳脚跟后做的第一件大事,为的就是平息朝野的流言蜚语,他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可想而知。现在沈麟又那这件事出来说,是说先帝轻信谗言还说自己不明是非。
站在一旁的二皇子夏侯玹看了一眼沈麟狼狈的模样,暗暗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这不是直接胁迫父皇处置赵年么,这下好了到给了夏侯璟那边一个绝佳的借口了。
这时夏侯璟站出来道:“父皇,儿臣建议先将赵大人押解回京再行处置不迟,至于赵大人有无异图……呵,一向忠厚本分的人会有那个胆识?”
沈麟当时就被噎住了,这三殿下是什么意思,赵年好歹与他有姻亲关系,怎么说的上是半个岳父,他怎么如此嘲弄?
皇帝不怒反笑:“朕也觉得刺客一事和赵年无关,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胆子,就算再借给他俩胆,他也不敢谋反的。这件事就按三皇子的意思办。朕明儿还要去江南瞧瞧呢。”皇帝以身体不适为由将一干大臣打发了出去,他现在放出风声要去巡幸江南,不知明日江南又是如何一番光景。
赵瞳渊随着皇帝一块回了龙舟,得知赵年被关了起来,她本想求了皇帝去看看她爹,谁知皇帝并不允许他们父女见面,无奈之下只得在皇后处先住下。
“娘娘不避嫌?”赵瞳渊瞧着茯苓姑姑正给她寻个空屋子铺床呢,想不到皇后何时心变得这么大了,万一被白贵妃踩住痛脚,说皇后也有参与这可就麻烦了。
“本宫是一国之母,是天下人的母亲。现如今你父亲下狱,本宫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也该是要照应一番的。”皇后见赵瞳渊问的直截了当,也不与她打什么太极了,还直言告诉她赵凝渊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是臣女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赵瞳渊得知姐姐赵凝渊有了身孕,是打心眼里为她高兴,也怪不得皇后会出面保她,为她提供安身之所。
皇后“嗯”了一声又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个情本宫还是领了。白贵妃今早上带领众妃来请安时就提过这茬了。”乎闻得小太监来报说是白贵妃娘娘来找皇后娘娘说话,皇后道:“瞧吧,背后说人这就来了不是。想是知道你来了我这儿,特地来找茬的。”皇后又提及此事,摆明了是想让赵瞳渊再念她个好。上次她给自己调配的入面药效果极好,上次赵瞳渊调配那瓶已经见底了。
白贵妃一进殿门,就道:“臣妾听说郡君住到了皇后娘娘这里,特地带了几件宝物来给郡君赏玩。”
皇后哪里不晓得白贵妃的弯弯绕,这是讽刺她这里没有好东西哩!反言道:“本宫这里的物品一应俱全,哪曾短缺了郡君什么?贵妃别说笑了,倒是你那儿的东西一向是好的,既然提了,不如拿出来让咱也瞧瞧。”
这话正中白贵妃的下怀,她命丝竹取出一枚铜镜,亲手撩开盖在铜镜上头的红布,道:“这是本宫初进宫时本宫的父亲送给本宫的,他说:‘若是想家,照照这铜镜就好’。所以,每当臣妾思念父亲时,便会取出这枚铜镜,好似真的能看见父亲的身影似的。”说完,她还特地瞥了一眼赵瞳渊,瞧着她的反应。
没想到赵瞳渊竟是掩嘴微笑起来,桃杏绛唇,春光偏闪,头上的步摇也随之微微抖动。白贵妃本想给她些难堪,此时却惊到:这丫头疯了不成?父亲都下狱了,她还笑得出,莫不是个铁石心肠?
“娘娘和白老大人的父女之情真是让臣女羡慕。只是家父下狱一事乃是由陛下亲自决断,就算臣女望眼欲穿,家父还是身陷囹圄之中,只恨这天不予人行方便。近日有颇多的人那这事来消遣臣女,臣女没有火眼金睛不会辨得真假,即便是有好意安慰者臣女也就当仁者能仁了。”赵瞳渊这番话说的极为中肯,赵年出了事,一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跑来皇后翔螭舟上探听虚实。说的好听是嘘寒问暖,实则纷纷借此讥讽一下赵瞳渊。害得她如同惊弓之鸟,都分辨不出是关心还是看热闹,所以只能错付了一片好心,权当白贵妃所言是个笑话罢了。
白贵妃一时语塞,她没想到赵瞳渊竟然如此直截了当。依照她的性子,难不成她手上还有什么王牌没有使出来?
皇后哪里不晓得白贵妃的弯弯绕,见赵瞳渊与白贵妃假意周旋,她也不闲着,也来掺和一脚:“郡君还是个小姑娘,哪里见得着这种阵仗。一时吓坏了也是情有可原,这不,将你一片好心还以为是没由来的讥讽呢?”皇后这番话说的白贵妃更加难堪,她本来就是来讥讽赵瞳渊的,现如今被正大光明的提了出来,开诚相见,这到底是谁给谁难堪呢。再看看赵瞳渊,皇后说话时她早已躲至皇后身侧,装作不情愿地将头别过一边,刚刚还在笑呢,这会儿眼圈儿微微发红。
白贵妃揣度道,这赵瞳渊是借皇后之手让自己背上一个气量狭小、落井下石的罪名呢?这个狡猾的小狐狸,满口虚情假意,刚刚差点就给她拿捏住了。这事要传到陛下耳朵里该如何是好。
白贵妃想通后为之一颤,发现赵瞳渊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也顾不得再编写什么父女情深的故事来揶揄赵瞳渊了,“这……臣妾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没想到赵瞳渊开口挽留:“贵妃娘娘留步,臣女有话要说。”赵瞳渊慢慢踱步到白贵妃跟前,一改刚刚细雨摧花的样子,换上了一副狡黠的面孔:“贵妃娘娘,臣女这时只能心绪平和着点,要是愁潘病沈的,岂不是让仇者看了笑话。您看看外头,这龙舟啊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