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今儿个您好厉害啊,真是让奴婢开了眼界了。”丹萍瞧见赵瞳渊刚刚的举动,尤其是拿茶碗砸破巧颜的头,这简直不像自家小姐会做的事情,只是可惜了那玉骨瓷的茶碗,丹萍惋惜的看了一眼地上碎了一地的玉骨瓷茶碗,突然又有些担忧的问道:“二小姐,你说那巧颜回去串咄了白姨娘回头让老爷知道了,只怕小姐又要受皮肉之苦。”
在前世里,由于白姨娘刻意的骄纵,使得赵瞳渊频频闯祸,虽然有长姐替她求情,但是免不了还要挨顿板子。这也使得自己的爹爹对她这个女儿有所不喜,但还是不失关心,要不然当自己跪求着要嫁给宋秉文的时候他到最后还是松口了。
“是啊,二小姐,该怎么办才好?”飞烟也想到了这一点,这个白姨娘只要在老爷耳边吹吹枕头风,老爷就被她给哄得服服帖帖的了。
“慌什么,是巧颜她目无主子,该打也该罚,否则,当我云阳侯府的这些规矩是摆设吗?”赵瞳渊倒是淡定的很,她巴不得白姨娘送上门来了,要是再把爹爹一同拉来“兴师问罪”的话,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突然院外的小丫鬟进来禀报:“二小姐,白姨娘带着老爷还有那个巧颜又回来了。”
原来,巧颜跑到白姨娘的瑞雪院告状的时候,云阳侯也在瑞雪院中,见到云阳侯巧颜更加来劲儿了,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自己奉白姨娘之命去看二小姐,却被她纵容恶仆伤人,二小姐还亲自上阵,用茶碗砸伤了她。见到巧颜回来告状,白姨娘心里暗自窃喜:好个愚蠢的赵瞳渊,这才刚醒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老爷又要罚她了。但是白姨娘嘴上却柔声劝道:“老爷,您可别听巧颜的,依照妾身看,二小姐刚醒,身子还没完全好,冲巧颜凶了点也情有可原,她还是孩子,老爷你就原谅她吧。”短短一句话,就想把赵瞳渊刻薄下人的罪定下来了。
听了这话,云阳侯顿时怒不可遏:“什么情有可原,既然她醒了,咱们就去看看。”说罢一挥衣袖走出了瑞雪院。
“郭嬷嬷,叫上梦儿,咱们也过去看看这场好戏。”白姨娘对站在身后奉茶的郭嬷嬷说道。赵瞳渊出丑自己的梦儿更应该在旁边,这样才能衬托的梦儿更加乖巧懂事。
云阳侯和白姨娘来到碧翎院外,就听见里面赵瞳渊的哭声和程嬷嬷、丹萍飞烟的苦苦相劝:“二小姐,巧颜那丫头不懂事,您可千万当心自己的身子。”
接着就听赵瞳渊带着哭腔道:“一个小小的丫鬟如此的目中无人,见我在病中还敢如此放肆,我还要当心这身子作甚!”
院外的赵年听到自己女儿的哭声,肯定觉得她受了委屈,换做平时的赵瞳渊早就在里面破口大骂,哪里还会偷偷掉眼泪呢。
“进去看看。”赵年制止了门口小丫鬟的通报,径直推门进去,白姨娘后脚跟进来,看见满地狼藉,那套玉骨瓷的茶具碎了一地。当事人赵瞳渊伏在程嬷嬷身上,哭的梨花带雨,美人垂泪本身就是让人怜惜的,赵瞳渊身在病中,一张小脸惨白,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真是让人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子爱怜之意。
“渊儿。”赵年轻轻唤了一声,原本想好要怎么惩罚她,现在全抛到九霄云外了。
“二小姐,是老爷来看你了。”程嬷嬷在巧颜去瑞雪院告状的时候听了赵瞳渊一番话,说能让白姨娘栽个大跟头,只要全力配合二小姐就可以了。
“爹爹,渊儿拜见爹爹。”说着就要从床上下来,赵年赶紧扶住了她:“渊儿你身体还没好,这行礼就免了吧。”说来也是奇怪,这渊儿醒了之后变得有礼多了。
“多谢爹爹,等渊儿身体好了去斟茶与爹爹喝。”赵瞳渊立刻收住了眼泪,换上一副赵年来看她很高兴的样子,但又不失小女儿家的俏皮。
见赵年一来赵瞳渊没有问罪,白姨娘立刻插进两人的谈话:“哎呀,渊儿醒了就好,老爷你看看渊儿这哭的梨花带雨的,赶紧擦擦泪,别染上风寒了。”赵瞳渊要是再染上风寒就此一命呜呼就好了。“程嬷嬷你们是怎么照顾二小姐的?”白姨娘话锋一转,想给程嬷嬷她们按上一个失职之罪。
白姨娘想借此声东击西来治程嬷嬷等人的罪却被赵瞳渊拦下:“姨娘误会,程嬷嬷等人忠心护主,该赏才是。”
白姨娘这话倒是提醒了赵年,他问道:“渊儿刚刚为父在院外听见了你的哭泣,话里句句指责丫鬟巧颜,可有此事?”
终于来了,白姨娘,待会儿你可别脸上挂不住啊!“爹爹容禀,正是这巧颜以下犯上女儿才处罚她,可是巧颜不但不领罚,还句句都说处罚她就是打了白姨娘的脸面。可是,渊儿知道,白姨娘如此知书达理,怎么会调教出这么不知礼数的丫鬟,这不是坏了我们云阳侯府的规矩吗?”
白姨娘一听,暗自骂道巧颜这个蠢货,狐假虎威也不可以这么放肆,还有这赵瞳渊,今天说话句句绵里藏针,又是给自己戴高帽儿,又是维护侯府规矩,她就是相帮巧颜开脱也没有办法。
见白姨娘不动声色,巧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侯爷为奴婢做主啊,奴婢是好心来探望,是白遭了顿打呀!您看奴婢的头都给砸破了!”
好个巧颜,巧舌如簧,厚颜无耻,程嬷嬷见状,也朝着云阳侯跪下:“侯爷,请容老奴禀报。二小姐身在病中,需要静养,可是巧颜在碧翎院外得不到通报就想进来,被门口的小丫鬟拦住,还口出狂言。二小姐心善,就放了她进来,可是这巧颜一进门就变本加厉,非但不给二小姐行礼还语气傲慢。二小姐也是好心,怕这样的丫鬟在姨娘身边会挑唆姨娘出什么岔子,那样就是丢了咱们云阳侯府的脸面呐。”
“那么程嬷嬷,你们就是这样代为管教我的丫鬟的吗?”白姨娘这话说的极为猖狂,我的丫鬟自然是由我来管教,你算个什么东西。
“姨娘,莫气,当心气坏自己就不好了。都是渊儿的错,渊儿在这里给巧颜姑娘赔不是了。渊儿在病中说话语气却实重了些,才令的巧颜姑娘生气,程嬷嬷护主心切但是手上也给姑娘抓花了,渊儿本该静养,见不得吵闹,但是程嬷嬷被抓花了手的时候渊儿确实害怕,所以才失手砸了巧颜姑娘。”赵瞳渊这一番话就是在告诉白姨娘,人就是我砸的,你能拿我怎么样?但是这话听在赵年耳中就变了味儿。堂堂侯府小姐,居然还要低声下气的去给一个丫鬟赔罪,可想而知,这个丫鬟已经猖狂到了什么地步,还是说有人做靠山根本无所畏惧呢。他的好渊儿真是懂事,知道维护侯府颜面管教下人,当然这是白姨娘的人,说到底还是自己给白姨娘的权利太大了。
“白映雪,你看看你身边的这是什么丫鬟,居然这样的胆大放肆。”赵年朝着白姨娘一吼,白姨娘一个激灵,跪倒在地:“老爷,是我失察,没有想到这个巧颜是这样的人,居然在背后借着妾身的名义胡作非为,还惊扰了二小姐。”
赵梦瑶在一旁看见自己的爹从来没有对自己娘这么凶过,即使是嗓门稍微大一点也是没有的,今天居然会为了一个不喜多年的赵瞳渊这么吼娘。出于自己很得赵年的喜爱,赵梦瑶大着胆子说:“爹爹,您也别怪娘了,千错万错都是这丫鬟的错。”这点,赵梦瑶倒是和前世没有什么差别,只要出了事情,就拿丫鬟抵罪,那就看看,如今她这么做到最后还有几个人肯替他们母女卖命的。
“梦瑶妹妹,你喊谁作娘?”赵瞳渊微微一笑,言语里满是讥讽。
跪在地上的白姨娘听到这句话脸都绿了,拢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她偷偷看了一眼赵瞳渊,发现赵瞳渊也在瞧她,那种眼神带着极大的憎恨,像是恨毒了她的样子,顿时她觉得犹如芒刺在背。姨娘生的孩子只会叫主母作娘,叫她们这些生身母亲作姨娘,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却不能叫自己作娘,他们只会叫赵瞳渊的母亲苏晏作娘,白姨娘只觉得姨娘这两个字犹如一根针深深扎在她的心底,她嫉妒苏晏,憎恨苏晏,自己为什么不是正妻,而偏生是个妾,这样从她肚子爬出来的孩子就从小低人一等。好在苏晏已经死了,可是苏晏的女儿,又拿这两字来说事儿。总有一天,她要将苏晏的孩子全都踩在脚底下,要让他们爬在地上求饶,做猪狗不如的畜生,而她的孩子,赵梦瑶和赵凌云要高高在上直逼云端。
“三小姐,请唤奴婢姨娘吧。”白姨娘跪在地上,姨娘是奴婢,姨娘生的孩子倒是也算半个主子。
赵梦瑶心里一阵难受,恨不得把赵瞳渊大卸八块才甘心。
“你把梦儿教的像个什么样子,不分尊卑。回去把《女则》和《女训》统统罚抄二十遍。”赵年对于赵梦瑶的那一声“娘”非常的不满,难道她就等不及了。苏晏已经去世三年,这三年来自己是看白姨娘对待苏晏的三个孩子还不错,尤其是渊儿,还依然当宝贝惯着,然而今天瞧着,别有些端倪,看来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爹爹,我……”赵梦瑶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被白姨娘拉住,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至于这个刁奴,拖出去乱棍打死。”赵年的一句话就定了巧颜的生死。
听到自己将被乱棍打死,巧颜真的慌了,她膝行上前拉住白姨娘的衣袖:“姨娘,救救奴婢吧,求求您救救奴婢。”然而现在白姨娘自身也难保,怎么还会来顾及巧颜的死活,旁边的郭嬷嬷见状,用力掰开巧颜拉住白姨娘衣袖的手,把她推倒在地。巧颜见状,已经顾不得什么脸面了,转而去求瞳渊:“二小姐,奴婢知错了,你饶了奴婢的狗命吧,奴婢给您当牛做马,求求您饶了奴婢。”
原本赵瞳渊也正有这个打算,巧颜是白姨娘身边的大丫鬟,和郭嬷嬷一样是白姨娘的左右手,如今一只手被斩断想必白姨娘也不好过。想那巧颜跟着白姨娘也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收下她日后用这把白姨娘调教出来的利剑狠狠砍向白姨娘,岂不妙哉。再说了,自己也很是想看她们主仆二人狗咬狗一嘴毛的样子。想到这里,赵瞳渊心底已经有了算盘,朝着赵年说道:“爹爹莫要伤她性命,渊儿尚在病中不宜见血,求爹爹饶恕她,让巧颜留在渊儿这里让她将功赎罪,也好让渊儿好好教她侯府的规矩。”
赵年见赵瞳渊如此说到,看她的眼神又多添了几分慈爱:渊儿到底是晏儿的孩子,心地善良。这些年是忽略她了,今后要好好补偿她。“还不快谢谢小姐!”
巧颜听到赵年不准备杖毙她了,又惊又喜,总算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连忙谢恩:“奴婢谢小姐救命之恩,谢小姐救命之恩!”巧颜此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谢赵瞳渊救了她,只怕是心里已经恨透了白姨娘了吧。
“你别高兴太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既已经知道错了,我就该罚你,来人呐,拖出去打二十板子。”赵瞳渊这样糖和鞭子并用的方法使得赵年对她刮目相看,自己的渊儿还真有几分侯府小姐的威风。
处置完了巧颜,接着该是白姨娘了。“白姨娘,你可知道错了?”赵年审视了跪在地上的白姨娘,拿出了十足的威严。
“妾身知错了,还请老爷惩罚。”白姨娘倒是承认的很干脆,头上的攒金钗环随着她磕头的的幅度微微抖动。她知道赵年现在正在气头上,还不如先服软,只是对赵瞳渊这个小贱人服软她很不服气。
“渊儿,你说怎么办?”赵年转而问向赵瞳渊,想看看女儿是怎么处理的。
“姨娘快请起,地上凉。”赵瞳渊暗想:白姨娘那一套假惺惺的做法还是挺管用,偏偏有些男人就是吃这一套。
“姨娘也算是渊儿的长辈,既然这样那就罚姨娘禁足三天,也好让她督促三妹妹抄书啊。”赵瞳渊顺带又提到了赵梦瑶被罚抄书的事情,让赵年想到刚刚的事面色又黑了几分。“回去好好看着梦儿抄书,也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退下吧!”赵年把白姨娘母女轰回了瑞雪院,又看着赵瞳渊吃了药,说:“渊儿,爹爹晚上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赵瞳渊也不留他,只道:“爹爹也辛苦,别累坏了自己。渊儿恭送爹爹。”
赵年满意的点点头,又嘱咐程嬷嬷等人好好照顾二小姐云云就离开碧翎院。
飞烟待赵年一行人走远后,关上门,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齐身朝赵瞳渊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起来!”赵瞳渊伸手就去扶地上的三人。
只见丹萍叩了叩头,嘻嘻一笑:“小姐今天可厉害啦,竟让那个白姨娘吃了瘪。”
“快起来吧,就你能说。你们再跪下去我这心里就难受了啊,一难受啊就要生病。”赵瞳渊被丹萍的话逗笑了,三人看着赵瞳渊神采奕奕的样子,丝毫不像以前那个终日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二小姐。
“呸呸呸,二小姐别乱说。您啊长命百岁,福泽深厚。什么病不病的。”程嬷嬷被赵瞳渊扶起来,看见二小姐这样明智总算觉得小姐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