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不愿意纠缠但是赵瞳渊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得到赵年首肯后连夜拿到了府中的账房钥匙。白姨娘被罚之后账房钥匙就放在了赵年那里,侯府有规定:凡是有做错事的,在认罚期间一律不得掌管原来所管之事。白姨娘被罚禁足一个月并半年的月例银子,这禁足的罚是可免,但是这半年月例银子是不能免的。万一白姨娘又要拿钱去补贴她那位做小官的表哥动用府里的银子怎么办?不过白姨娘也不算太蠢,知道府中银子少了容易看出来,都是在侯府的铺子上拿银子。
忙活了大半夜赵瞳渊也乏了,倒是可怜了丹萍。今天她值夜,自己这个小姐还没睡她也不能睡,只能靠着桌子打盹儿。“丹萍,丹萍。你去睡吧,我也困了,辛苦你了。”赵瞳渊见丹萍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赶紧让她去睡觉。
“小姐,奴婢不困。”丹萍睡得朦朦胧胧的被赵瞳渊喊醒,嘴边还留着刚刚的哈喇子印。
“可是我困了。”赵瞳渊见丹萍的样子很想笑,知得告诉她自己困了,要不然这个忠心的丫鬟是怎么也不肯去睡的。
“是,是。奴婢这就给您铺床。”丹萍像是如同大赦,铺了床她就立马回到自己的屋子睡着了。
赵瞳渊熄了蜡烛,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正要睡着之际,窗户被人轻轻推开了,一个黑影窜到了屋中。推窗声不大,却还是惊醒了赵瞳渊。不会是白姨娘派来污她清白的或者取她性命的贼人吧?赵瞳渊这样想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匕首,紧紧握在手中。要是他敢有什么动作,那就杀死他。好歹赵瞳渊身上还流着赵横之的血,虎将之后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进来的黑衣人动作很轻,蹑手蹑脚的靠近桌子,在翻找着什么。难道是在找账册?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和父亲在书房谈话时他就在府里了。侯府上下巡逻的人也不少,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这个黑衣人吗?正在思考之际,黑衣人要向床边走来了。在黑衣人撩起纱帐一刹那,赵瞳渊猛然从床上坐起,寒光闪闪的匕首就往黑衣人腰间刺去。可是黑衣人的动作似乎更敏捷,一个闪身避过了刺来的刀锋,反手就把匕首打落在地。赵瞳渊见匕首被打落,抄起枕头想砸过去,被黑衣人一把抓住摁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你别动,再动我杀了你。”黑衣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拿起被打落的匕首抵在赵瞳渊脖子上。
赵瞳渊心思转的飞快,自己可不能在这里死掉。还有好多事等着她做呢。来者先翻桌上的账本肯定不是冲她来的,她想了想,说:“别杀我,你要找的账册就在桌上。”
黑衣人一听“账册”二字似乎松懈了一下,随即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左边那堆最后一本就是。账册对京城的那位二爷很重要对不对?”赵瞳渊急中生智,来的人不是二皇子的人就是其他人,只要说出二皇子就可以证明她知道这些事那么口中所说账册定不会是假的。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藏在蒙面巾后的俊脸邪魅一笑,撸下了赵瞳渊手上带着的赤金纹锦鲤的镯子。“如果你敢说谎骗我,我就把这个给你们全江南最恶心的乞丐,说是赵家二小姐送他做定情信物的。”
好狠毒的心思!赵瞳渊恨得咬牙切齿,她连真的账册长什么样也不知道,刚刚那是胡诓的。这黑衣人功夫挺高的,万一他真的这么做怎么办?“你如果不信可以验验真假。”
黑衣人冷哼一声:“想让屋外的侍女们看见灯进来救你吗?别想啦,她们吸了迷烟暂时不会醒过来了。”这个女的,一定知道什么隐情。
“我编的,你杀了我吧。你收了他们多少银子,要如此羞辱我一个小女子。要杀就杀,别那么多废话。告诉你,这里是云阳侯府,皇上赐的地方,容不得你如此放肆。若是我有什么不测,我们赵家,外祖苏家就是派人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抓住你千刀万剐!”赵瞳渊用尽气力骂道,她本以为这个黑衣人会放了她或者直接给她来上一刀。没想到他竟然点燃了烛火,又大摇大摆的坐在了床对面的椅子上。
借着烛光赵瞳渊看见黑衣人在翻看桌上起其他账册。等等,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赵瞳渊回想起了今天在江府,看见的那个年轻男子,有些相似。黑衣人看账册看的入神,赵瞳渊开口问道:“江桓江先生是你什么人?”
黑衣人愣了一愣,额头上隐有冷汗渗出:难道她发现了!随即故作镇定:“什么江先生,不认识。”呃,不对呀,明明自己问她的话还没得到答复,她怎么问起自己来了。刚要起来再次擒住赵瞳渊时,赵瞳渊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一把扯开黑衣人的蒙面巾。正是今天在江先生府中的那个男子。
“你撒谎!我今天见过你。说,你有什么目的?找账册做什么?”赵瞳渊砸了桌上的茶杯盖,把碎瓷片抵着男子的脖子,反客为主。
锋利的瓷片割破了她的手,赵瞳渊却浑然不在意。“你的手流血了。”男子看见几滴鲜红落在他的夜行衣上,一股血腥味从衣服上钻入他的鼻腔。
“别打岔。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手上的鲜血刺激着赵瞳渊的神经,这一刻她无比清醒。
“叫我焚忧。我寄住在江先生家里。为什么找账册我不能说,但是我保证我不是替白家做事的。好了我说完了,你把你的手包扎一下吧,血都流到地上了。”说完瞄了一眼赵瞳渊脚下,鲜红的血液顺着洁白如藕的手臂滴到了地上,那倔强的人像只受惊的刺猬,用尖利的刺武装着脆弱的身体。夏侯烈,字焚忧,是西陵北定王爷夏侯晟之子。他此次前来也是为了账册一事。
待到夏侯烈说完赵瞳渊也信守承诺把碎瓷片丢在一旁,用帕子拭着伤口。夏侯烈见状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瓶子:“给你,金创药。”
赵瞳渊没有接过去,反而瞪着夏侯烈。夏侯烈知道她怕其中有诈,故意捡起地上的碎瓷片也划了自己一道,然后抹了瓶中的金创药粉止住血还特地伸过去给赵瞳渊瞧瞧:“你看,血止住了吧。我敢用,就说明这瓶子里是干净东西。”
赵瞳渊头也不抬的回了句:“万一你有解药呢?”这倒是把夏侯烈给气乐了:“我都白白给了自己一下了,你还不领情啊。”赵瞳渊冷冷回答:“我为什么要领你的情,你半夜三更闯进我的闺房,迷晕了我的婢女,甚至挟持与我。我不能相信你。”
“你不相信我总该信江先生吧。他肯让我暂住在他家说明我不是坏人。”夏侯烈辩解道,看到赵瞳渊冷冽的眼神方才说道:“罢了,是我唐突。敢问小姐这里到底有没有真正的账册?如果没有那就别再宣之于口,换作他人来此那么小姐恐怕没有这么幸运了。”
“这个用不着你操心,请你离开我的房间。”赵瞳渊对着夏侯烈下达了逐客令,来驱逐这位不速之客。
“……如果你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一定要来找我,我可护你周全。”夏侯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听到赵瞳渊的这番话使他手足无措,还不如早点离开这里。
既然是不速之客,那就没有强留的道理。夏侯烈叹了口气,一个闪身从窗户飞了出去。待到夏侯烈离开后,赵瞳渊心中发虚,立都立不稳,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原来这账册这么重要,各路人马从这时就开始明争暗夺。赵瞳渊又回想起自己被沉井之前宋秉文那张小人嘴脸,他的嘴里重复着:账册!账册!一时间整个人都妖魔化了。“嘶~”赵瞳渊握紧拳头尽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一握牵扯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眼角瞄到了桌上的金创药,这才想到自己的赤金纹锦鲤的镯子被那个人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