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瞳渊听从了赵凝渊的话,回到府中后就嚷着头疼,说是染上风寒,就连晚饭也不曾用便早早睡下了。
次日午时过后,皇帝批阅奏章有些乏了,想传唤赵瞳渊来陪着手谈一局解解乏,没想着福寿却回话说:“这几日曦敏郡君怕是不会来了,今早派人去请,说是偶感风寒要在家养上些日子。陛下是否传召北定王世子,他在外候着呢。”
皇帝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章,揉揉额头道:“传吧。”
夏侯烈给皇帝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南黎九殿下赫祁带着使团已经到了安庆关,预计在三日后的清晨就能到达五里亭。
“来了多少人?”皇帝头也不抬地问道。
“赫祁及两位使臣,外加仆役、卫士、车马夫,零零总总有千人之多。”夏侯烈已经将前方报上的人数写成折子面呈皇帝。
“吩咐赵戎,卫队不要对任何一人放松警惕。既然来到咱们西陵国土内,就要保证他们安全进来安全离开,要是中间有人出一点差错就给了敌人可趁之机了。”皇帝在夏侯烈的奏章上朱批后,又耳提面命了几句。
夏侯烈交完差刚想离开,却被叫住。“烈儿,咱们叔侄好久都没有手谈一局。”
夏侯烈笑道:“那正好,若是侄儿赢了,陛下可要把那张射死猛虎的硬弓让给侄儿。”
皇帝推开奏折,摆上棋盘道:“要是朕赢了呢?”
“这棋子还没摆呢,陛下就能看出输赢来了?”夏侯烈笑道,随机在棋盘上落子。下到一半时忽然反应过来,问道:“听咸宁公主说近来总是曦敏郡君陪伴陛下手谈,为何今日不见她?”夏侯烈也有好些时日没有见过赵瞳渊了,本来以为今天在宫里能够遇见她的。
“她病了,不能来陪朕下棋了。”
皇帝的话倒是让夏侯烈心头一紧,赵瞳渊好好的怎么又病了,这样算来好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
“烈儿,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心不在焉的?”
“陛下,臣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未处理,今日这局就算臣输了。当然,臣那里的宝贝您也瞧不上眼,改日臣去打猎,给您猎张狐皮做护手。”夏侯烈正色道,不似刚刚那么扯皮对着皇帝一口一个侄儿了。
皇帝沉吟半晌才答道:“你心里头装着事,再留你也无趣,你且退下吧。别忘了你承诺朕的狐皮护手。”瞧刚刚夏侯烈的表现,皇帝大概已经猜到了三分。
“福寿,朕大概是时候给北定王世子选个称心如意的世子妃了。”
夏侯烈自皇宫出来后头也不回就往云阳侯府奔去,没有什么名目相见只好又翻了墙头进去,没想到赵瞳渊正坐在院中的秋千架上吃糕点呢,看上去哪有一点病色?
这丫头又骗人!
夏侯烈蹑手蹑脚地绕到赵瞳渊身后,使劲一推秋千。迎来的自然是赵瞳渊气急败坏的一顿数落,什么小人行径、可恶的小贼……这些脏的坏的都往夏侯烈身上招呼。
“你不是病了吗?还有力气骂人呢?”夏侯烈反问道。
“是啊,刚刚有个小贼吓得我心悸病犯了。”赵瞳渊捂着心口说道。看夏侯烈朝服未退,知道他从宫中来,要是说没病,岂不是欺君之罪。
“算你机灵,刚听陛下提说你病了,我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夏侯烈说道,对上赵瞳渊的眼眸又轻声道:“幸好你没事。”
赵瞳渊把夏侯烈的深情缱绻抛在一旁,只当没有听见。她问道:“世子每次来都能给我带来好消息,不知今天要给我透露点什么?”
夏侯烈有些气恼,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合着自己在她眼中和信鸽毫无区别。“你没事那便好,我走了。”说罢,一阵风似的离开了碧翎院。
“小姐,世子恼了。”清鸾仗剑而立,看着夏侯烈远去的背影有些为小姐可惜。
“谁让他刚刚吓我来着。”赵瞳渊顺着清鸾的目光看,只有蓝蓝的天空和满地的落花。
三日后,清晨。露水未消时分,夏侯璟已着戎装在京城外五里亭等候使团到来。约莫日头东升,斥候来报,说使团已至五里亭。方才见到南黎人特有的羽蛇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紧接着一声厚重的号角齐鸣,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映入眼帘
此人着装非凡,看着是位人物。这位男子不似西陵男子一般用玉冠束发,倒是用一根缀着狼牙银饰的紫带扎在脑后,显得有一丝不羁。右边耳朵上居然还挂着一只大大的银质耳坠,配上一身绣着四爪蛟龙的银色对襟长袍倒是显得没有那么突兀了。
四爪蛟龙不是一般人能穿的,可见这位男子正是南黎的九殿下赫祁。
赫祁身边带着一老一少两位使臣,二人皆头戴青巾,耳坠银饰,其中老的身着靛蓝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白色腰带,上面挂着五六个色彩艳丽的香囊;少的身着月白色左大襟短衣,腰系别了一支竹笛,上面还缀着一块琥珀。三人同行,皆带了异域色彩。
夏侯璟上前几步道:“本王乃西陵皇室三殿下夏侯璟。驾前可是南黎九殿下赫祁?”
赫祁下马朗声道:“正是小王。西陵与南黎征战已久,两国百姓苦不堪言,今特率我南黎使臣,愿与西陵结为邦交,就此休战和睦。”说罢,让手下递上一个被红绸子盖住的托盘。
赵戎受命接过托盘呈给夏侯璟,夏侯璟掀开红绸一看,是一枚古朴的纯银羽蛇戒指。赫祁作揖说道:“羽蛇乃我南黎神祇的象征,亦为我部调兵遣将的信物。今献给西陵,以表我朝皇帝对西陵的尊敬与友好。”
夏侯璟赶忙扶起赫祁说道:“南黎皇帝心系百姓,我西陵愿以同袍之名与南黎永结邦交。九殿下,快快随我入京觐见陛下。”
南黎人马浩浩荡荡进城,引得诸多百姓围观,有的咬牙切齿,有的窃窃私语,甚至有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赵戎在马上看得难受,他亲眼看见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把他丈夫、儿子的牌位抱在手上痛哭。
直至使团队伍进了皇城,围观的人群才渐渐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