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白姨娘嚷着要请道士回来看风水后就给赵梦瑶支了个招——装病。说是三小姐回去之后一边抄书一边以泪洗面,说什么“辜负了父亲的期待”,“知道错了”等等。抄书抄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晚上就病倒了,还发起了高烧。
“娘,你说这样有用吗?”赵梦瑶被伺候着用热毛巾敷头,让她看起来好像烧得很严重的样子。
“娘都安排好了,说是你魇着,请道士来看风水祈福。到时候在赵瞳渊院子里发现了什么东西,她可就要倒霉了。”
翌日凌晨,天才三分亮,赵瞳渊便起了。“小姐,您不多睡会儿,这会儿啊公鸡还没打鸣呢!可是要喝水了?”程嬷嬷关切道。
“程嬷嬷,不用了。我睡不着,替我把灯点亮些,我想看看书。”赵瞳渊揉着眉心,心中有怨怎能安睡。不知为什么又有隐隐约约的不安之感在她心头环绕。
“小姐,可是醒了?”门外飞烟见到寝室的灯亮了,便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吧,我醒着。是不是那个香梨来说了什么?”赵瞳渊轻捻了页脚,并未抬头。
“小姐你可真神!”飞烟便道,三更天时她起夜,香梨便跟过来对她悄悄耳语几句,说是白姨娘让她趁碧翎院的人都睡着的时候在墙角的花圃里埋上赵梦瑶的生辰八字,过些日子会让道士做法在小姐您的院子里找到赵梦瑶的生辰八字,好给您定一个谋害庶妹的罪名。
“这个罪名安排的可真好啊,往小里说是谋害庶妹,往大里说就是厌胜之术,就算是被逐出家门或被私自了断也是可能的。”赵瞳渊顿了顿:“这就解释了赵梦瑶这两天为什么一直闭门不出了。”
程嬷嬷听的心惊肉跳的,她按住自己的心口,二小姐都是她带大的,自己简直视如己出,可是那些毒蛇都躲在暗处随时随地可以窜出来咬她一口。若不是那天处置巧颜的时候发现了香梨这个眼线,那么二小姐岂不是要蒙上这不白之冤。
“小姐,那脏东西在这里。”飞烟递上一个木盒子,打开一看果然是赵梦瑶的生成八字。
这可是白姨娘母女送来的投名状啊!
“小姐,让老奴把这东西烧了吧。”程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了。
“不,程嬷嬷。白姨娘可是给我们送来了件宝贝啊。如果不把这个烫手山芋接下,那么白姨娘母女指不定又要出什么新的幺蛾子了。”赵瞳渊拨弄着盒子里赵梦瑶的生辰八字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在装了三天病后赵梦瑶和白姨娘终于沉不住气了,说动了赵年去城外的青云观请了个道士回来。这道士生的贼眉鼠眼的,见到云阳侯府精致的摆设时那双倒三角眼里顿时闪出一抹精光。这贼道士估摸着平时这类装神弄鬼的事情没少干,到底还有些克制力。他隐忍着金银财宝的诱惑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清高样,着实引人发笑。这道士捻了捻嘴边那两撇山羊胡子,话里透着一种你家宅不宁,有鬼作祟的语气:“啊呀!这宅子的风水有些问题。”见赵年面色不悦,白姨娘故作担心的问:“道长,这宅子可是皇上赐的宅子,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听闻这些话,那道士一双倒三角眼滴溜溜的一转顺手拿出了一个看风水的罗盘:“无量天尊,这宅子本是御赐之物,有皇气保佑,可是偏偏在这宅子的南面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与那皇气相冲。久而久之就会家宅不宁,亲人患疾,还会影响侯爷您的官运啊……”
一听会影响官运,赵年面色缓了缓,开口问道:“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道长,您要是有法子就快说出来,银子不是问题,关键是要让我们侯府上下平平安安,老爷官运亨通啊。”白姨娘这话说的动听,连赵年看她的目光又多了一分赞许。
“使不得,使不得。这不是银子的事儿。恕我直言,府中可有人住在南面?这南面可是主阳,一旦这阳面给阴气所沾那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啊!”这道士一听银子多多心里一阵窃喜,碍于赵年在此又不好表露出来。
云阳侯府东面是赵年的书房和云阳侯府的两位少爷的居所,南面是老夫人的松鹤堂和府中正室和小姐们的院子,西边是几位姨娘的住处,北边是仆人们的住处。听闻那道士一说南面,这就不得不引人深思。”老夫人和大小姐去祈福了,那么只有二小姐那里……啊不不不,二小姐的院子里怎么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呢?”白姨娘身边的郭嬷嬷恰到好处的提醒了众人,二小姐的院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你这老奴,胡说什么!”白姨娘佯怒道,随即又变了一副脸面看向赵年:“老爷,郭嬷嬷没文化不会说话,她不是这个意思,您想啊,前阵子渊儿不是掉进了鱼池里了吗?让道长看看化解化解也好。”白姨娘一番话倒是动听,立马拉上了赵瞳渊落水一事,只要搜出了那东西就算赵瞳渊浑身是口也难分辨了。
“好吧,但不能惊着渊儿。”赵年一甩袖子答应了白姨娘的要求。
碧翎院中,赵瞳渊刚刚从书院回来,正在练字。听得门口小丫鬟来报知道好戏来了。
赵瞳渊整了下衣冠走到门口迎接:“渊儿给父亲请安。父亲来碧翎院可是来看渊儿的功课的?”说罢亲昵的挽住赵年的手臂。
白姨娘见状挤了过来堆着笑脸说:“二小姐,这位道长想来你这里看看风水,没打扰你吧?”
赵瞳渊见白姨娘装得还挺像,自己务必要让她钻进这个套,于是脸色一沉:“姨娘说什么呢,渊儿这里好的很,只是渊儿不信这些东西。渊儿还要做功课姨娘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就改日再来吧。”
白姨娘以为赵瞳渊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换做之前的赵瞳渊很可能会这么做。只是白姨娘不知道现如今的赵瞳渊在甩脸子的同时还会在背后给她一刀。
赵瞳渊的举动在赵年看来有些可疑,到底碧翎院中有什么东西是连皇气都压不住的呢?“渊儿乖,让道长给看看风水,爹爹回头给你送一方好砚。”
“好啊,只是别太久!”赵瞳渊笑意颇浓,就像是狡猾的猎人见到了即将跳进陷阱的猎物。
得到允许的道士立刻起了坛,闭起眼睛摇头晃脑,口中还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刻钟之后,那道士睁开眼睛大喝一声:“速速现行!”接着口含一口水吐在黄表纸上,顿时,原本空无一物的纸上呈现出了血色。
白姨娘见状立刻用帕子捂住嘴暗自偷笑,脸上却露出害怕的神情:“这,老爷您看。”赵年往那呈血色的黄表纸瞥了一眼,顿时怒火中烧:“难道这院子里真的有鬼魅作祟不成?”
白姨娘觉得时机已到向那贼道士使了个眼色,那道士马上会意,脱口就说:“侯爷不必担心,山人早已经找到那妖异所在。”
“喔?道长请讲。”赵年见到黄表纸变成血色,以为真的有鬼魅在这道士的做法下无所遁形,立刻对这道士肃然起敬,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那妖异之处就在这院子墙角的花圃处!”道士捻了捻嘴边两撇山羊胡:“二小姐,你说是不是?”
哼!总算来了。被点到名的赵瞳渊不为所动,淡淡的回了句:“道长指的什么?”
此言一出,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赵瞳渊,白姨娘和郭嬷嬷暗自发笑:赵瞳渊,你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郭嬷嬷,还不带人去搜搜看!”白姨娘开始发号施令。
“是!”得了白姨娘命令的郭嬷嬷声音洪亮,带着两个婢女就去刨花圃里的土,不一会儿就挖到了个木盒子交给那道士。
道士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张白帛,上面画着鬼画符一样的符咒还有赵梦瑶的生辰八字。“甲申年辛卯月寅丑日子午时……”道士还未说完,只听白姨娘尖叫一声:“这是梦儿的生辰八字!怪不得这几天梦儿病的厉害,原来是你在咒她!”白姨娘涂着豆蔻的尖锐指甲几乎都要指到赵瞳渊眼前了。好一副看见女儿被害愤怒的母亲的样子。
那道士似乎还嫌不够乱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这上面还画着夺魂咒哩!”听到这些,白姨娘哭得更起劲了,双膝扑通一声跪下抱着赵年的腿哭道:“老爷,你要给妾身和梦儿做主哇!二小姐,妾身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于你,你竟要这样咒你的妹妹!为什么不冲着我来!”
赵年也不愿意相信赵瞳渊会是咒自己妹妹的人。就算性格再怎么不好,毕竟她是自己和苏晏的孩子,想到苏晏明媚的脸庞,再看看站在一旁看戏般的赵瞳渊冷静的模样,他这心里不是滋味。“渊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赵年把那块白帛扔到赵瞳渊面前,脸色铁青。怒的是这个女儿犯下如此大祸,传出去就是魇术害人,这种肮脏手段是被这个国家都容不下的,不是跌面子丢官的事了。恼的是这个女儿自己也是当宝惯着的,虽然不成器但是是他和苏晏的孩子。
“不是我做的。”赵瞳渊缓缓开口,仿佛自己与这场闹剧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