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牧根本就是在赌博,把所有的赌注押在她的身上,用她的性命为他谋一个机会。
如果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她跟着石磊走,而薛牧有可能得到平步青云的机会。而若是失败了,那她对于薛牧而言就已经失去了作用,死不死在石磊那里,他都没必要再去关心。他还得去应付石磊的发难,不过他敢这么做,何歆穆就不相信他没有想好收尾的事情。等解决完,他兴许又会去寻找下一个与她不同的目标。
何歆穆已经生不起气来了,她跟薛牧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想要求他为她着想,实在是太天真。
无力的问道:“什么时候走。”
对于何歆穆的上道,薛牧很欣慰,不必他多费口舌,不过若直到现在还想着说服他放弃什么的,他还要怀疑是不是找错了人。
“到时候我会送你去。”
何歆穆重新躺下,半张脸掩在被子里,声音透过被子传出去:“我累了。”
这等于直接给他下逐客令。
这是薛牧的地盘,就是逐客也不该是由何歆穆来下。
薛牧并不恼,小女孩发些小脾气并不招人厌,反而会觉得可爱。
该说的话已经说清楚了,薛牧也就不打算在她面前招厌,说了句:“那你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何淑云来不及退开,迎面遇上了薛牧。
薛牧却只是对她点头,说了声“过来了啊,进去吧。”
算打过招呼,就快步离开了。
何淑云早就对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好奇,可自从离开何府,她们就被分开。好不容易见到了三妹,又是赶路,又是生病,她以为时间还很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结果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询问的机会。
方才无意间听到的冰山一角,让她更是迷惑,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啊。
薛牧竟要把三妹送去给别人,三妹也答应了。
那么他们两人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
何淑云手攥紧门帘,面对三妹,她突然有些想要退缩的想法。
她摸不清对方的来历,看不透三妹的想法,她去问,三妹就会说么?
屋内的何歆穆却叹了口气,说:“站多久了,进来吧。”
何淑云只能迈出踌躇的脚步,走了进去。
何歆穆往床里面挪了挪,何淑云坐了过去,鼓起勇气问道:“你要去哪儿?”
何歆穆无奈一笑,像是认命般,“去我该去的地方。”
“那是哪里?”
何歆穆答非所问:“你好好照顾七妹,薛牧把你安排去哪里,你就乖乖的待着,对了,你有没有见过任婆?”
见何淑云点头,何歆穆继续道:“我不知道任婆跟薛牧具体是什么关系,不过我见过她,还比较可靠,你在她那里,我也还算放心,但是……”
何歆穆顿了顿,拉过何淑云的手,紧紧攥在手里。
“你记住,没有人会对你无缘无故的维护。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他们就不会薄待你,可若我不幸惨死,或者有一天不得不走到薛牧的对立面。你们的处境,我没有办法再保证。”
“死……为什么,他要送你去哪儿,你不答应行不行?”
其实何淑云更想问,为什么要对立,那样她怎么办,可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咽了下去,转而关心她的生死。
何淑云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自私,也越来越无情,神色就有些僵硬。
何歆穆以为她是被吓住了,摩挲她的手,说:“我会尽量避免走到那一步,以后咱们大概再也见不到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就别憋着了,等我走了再想问可是没有机会了。”
何淑云低下头,像是在沉思。
何歆穆静静的等她。
待何淑云抬起头,直视她却只是问:“你需要我配合什么。”
何歆穆眼中的赞赏一闪而过。
何淑云就该像这样,从灭门的余韵中抽身出来,理智的分析身处的环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活得更好。
她若一味沉浸于从前的事情,不肯专心应对眼下……
何歆穆微怔,她自己难道不是总被从前的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么,还有什么资格嫌弃何淑云。
甩了甩脑袋,那跟她不一样,她从前的事情并没有完全过去,她还需要那些过去来提醒她,帮助她应付即将需要面对的那些难题。
而何府已然灭亡,它只会成为何淑云的拖累,她若只顾着为从前的事情伤神,那何歆穆就只能把她当做一个寄放在薛牧哪里的包袱,当她还有力气背起这个包袱的时候,绝不会抛下。可若有那么一天,她连自己都背负不起来,包袱的命运还会有谁去管。
如果有必要,她甚至有可能跟薛牧反目,未来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
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如果反目能让她达到更重要的目的,那有何不可。
所以她希望何淑云在那之前,能够拥有独当一面的勇气和能力。
即使被她抛弃,也能够坚强的撑下去。
“等我离开,你就当作我死了罢。”
何淑云还想打趣两句,可三妹神色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事情真的严重到这个地步了么?
“当作你死了,为什么?”
“以后你能靠的只有你,薛牧今天可以说送就把我送人,可他仍然得对我客客气气的,他仍然得替我收留你,因为我还有用。被利用不可怕,而如果你连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何淑云似懂非懂,良久后说:“所以,我要向他体现我的价值,如果有一天,你真正的不在了,我也有能被他用到的地方,不会被随意丢弃。”
何淑云摇摇嘴唇,“你是这个意思吧。”
何歆穆回答:“是的,但具体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只能靠你自己摸索。”
何淑云抿紧嘴唇点点头。
何歆穆就觉得有些抱歉,“对不起,把你扯进来,让你为难了。”
“这都是为了活着,你别再说这种话,是你救了我,救了七妹,你已经做的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