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秉早不耐烦,闻此正好脱身。
咳嗽了一声,屋内静了静。
何秉说:“你们听到了,我还有事情,耽搁不得,要立刻去处理。娟秀,这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青沅服侍你这么久,权当给她条活路,也给我点面子。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今日在府里给青沅摆了酒,正式抬成姨娘,就算过去了。”
周氏不忿,这么简单就放过去,那她这个主母的威严让她摆在哪里,以后的丫鬟看青沅得了身份,还不都想着爬老爷的床,自然要反驳。
何秉却抓住周氏的手,凑到她耳边,吹了口热气,说:“乖,以后好好补偿你,我以知府的名誉担保,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
周氏咬唇,比起受到挑战的尊严,她觉得能获取丈夫的一个承诺更有用。
她向来对丈夫的话不敢违抗,即使不同意,也只是能发发小牢骚,该办的一样都不敢落下,可若何秉能答应她一件“任何事情”,她将在一些不想让步的事情上拥有话语权,何秉对于说出的话,向来言出必行。
这么一思索,就犹豫了起来。
何秉又在一边循循善导:“昨夜我真是糊涂了,犯下了错事,还得夫人帮我善后,实在觉得对不住。以后夫人只要开口,在下但凭差遣。”
见丈夫如此放低姿态,又许诺了她,心里那口气就决定先憋着,反正青沅在她手里,还是得任她揉捏。
你不是敢爬老爷的床么,你不是觉得给老爷暖床比当她的丫鬟好么?那好,就让你看看爬了床以后要承受的后果,也让还有这心思的丫鬟看看,敢不敢去效仿!
周氏别了下脸,掩饰住略显凶狠的表情,哼哼道:“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老爷看上哪个丫鬟,告诉了我,我不但不会拦着,还得好好的把人打扮好了给您送过去。你倒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睡了我的丫鬟,日后他们还不得以为我这个主母好欺负,得爬到我头上去,一个两个的都越过我直接跑您面前去。”换了口气,继续说,“您有正事就去忙吧,就是青沅的事得任我处理,不然那起子丫头片子还不一个个猖狂了起来。”
何秉皱眉,怎么说了半天,还是不肯依。
周氏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嗔道:“您想什么呢,跟了您就是您的人,就是我的妹妹,我还能真吃了她?不过吃些苦头给下人们看,让她们知道些轻重,省的给我生幺蛾子,闹得内宅不宁。”
说到内宅不宁四个字加重了语气,青沅浑身一颤,预见到她大概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会不太好过。
何秉却觉得周氏说得有些道理,还算满意,哈哈大笑,直夸周氏贤惠。
安抚完妻子,何秉才离去。
没有发现身后的青沅用幽怨的眼神望着他。
也不知道背后的周氏,眼神已冰冷到极点,摁着额头,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走出屋子,差点撞到在门口着急的打转的青寰。
青寰连忙跪下告罪,出了青沅的事情,她还是离老爷远一些好点。
何秉没理会她,福顺已经凑上来了,凑到何秉耳边说:“老爷,出大事了,快回前衙,许师爷好像打听到些不大好的消息要给您禀报……”
何秉一听许师爷,面色微变。
许述这么多年以来,给他出谋划策,扛枪善后,出力不小,功劳甚多。这次也是派了他四处游走打听,看这次的江南之乱到底会不会危及到他的江阴。
看起来是带回了不大好的消息。
揣着颗不大平稳的心就去了前衙。
许述在书房正举着茶壶往嘴里灌着凉茶,福林想要拦也拦不住,心想您一大把年纪了,这么冷的天还喝凉茶,这么不爱惜身体。
这时何秉走了进来。
直截了当的问:“出了什么事?”
许述犹豫了一下,看了福林福顺一眼。
不用多说,两个也知道是什么意思,默默的带上门退下了,在门口守好。
何秉示意他开口。
许述却又灌了口凉茶,才说:“自从常州知府出了事,知州大人不闻不问,只顾管自己的小事,我就觉得奇怪,细细一查,才知道都督大人派了人下来,亲自调查此事。知州大人怕扯出他的小尾巴,只顾着给自己善后,才没空理会别的事。”
“都督大人来掺和什么,这可越权了吧。”
都督只管江南江北的用兵,行政上的事情,应该由他们文官处理。
“人家都派了人在知州大人面前一拔剑,不答应也得答应,知州大人就签了授权书。”
许述喘了口气,继续说:“本来这事跟咱们没关系,可是我却得知另外一件事。都督大人是要借调查常州知府的事情,清理这么多年江南官场的污垢。知州大人窥得了上意,不敢明目张胆,只偷偷放出些许消息,让各州各县做好防备。”
何秉揪紧了眉头。
“这不是他的事情,瞎掺和什么!”
许述欲言又止,看着何秉眼神闪烁。
何秉看他模样就知道他爱吊口气得老毛病又犯了,这当口没空听他耍花腔,直接怒斥:“说!”
许述只得开口:“还有一种说法,是说都督大人得了皇上的密旨,根据圣意才暗中调查。况且就算没有旨意,如若真查出些什么来,上达天听,皇上还能责怪都督大人多管闲事不成?”
何秉怒道:“让他查,我到看他能查出些什么来,别的不敢说,我为官这几年也算治理的井井有条,没处理过一件错案,没冤枉过一个老百姓,我就不信了他能把我也给查了。”
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良久后,却对许述小声说:“那件事……确定处理清了,没有留下尾巴?”
许述面色一肃:“万分确定,此事是我亲自监督查看的,绝没有任何后患。”
何秉舒了口气,吩咐道:“你把衙里的帐好好清一清,看还有没有遗漏的,赶紧补上,总之……先把这阵熬过去,需要些什么,银子不够使就直接从我府里帐上支……”
两人窃窃私语了一番,这样那样的说了半天。
才从书房中相携而出。
待他们走远,薛牧才从屋顶滑下来,悄悄的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