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搞是个现代词,但恶搞这种行为并非现代人的发明。在娱乐生活并不丰富的古代,我们的祖先们早早就开始了恶搞,招数五花八门,无奇不有。譬如流氓皇帝刘邦,上朝时遇上尿急,为了节省时间,经常找大臣的帽子当夜壶。而他死后,匈奴可汗冒顿提笔写了一份含情脉脉的情书,要追他那个已经人老珠黄的老婆吕后。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数百年后,他们老刘家的又出了一位恶搞大师,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两条腿走路的,他都有办法恶搞一通。即使放在胡哥、宁财神等恶搞天才云集的21世纪,他的众多恶搞大作也是骨灰级水平的。这位天才就是南北朝时期刘宋的前废帝——刘子业。
为了证明自己在恶搞界的天赋,刘子业出生的时候就来了个大手笔,狠狠地“雷”了老爹孝武帝刘骏一下。据记载,他的相貌非常的鬼斧神工——“蜂目鸟喙”。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蜜蜂的大眼和鸟一样的尖嘴合在一起是什么样子,如果实在想不出来,就去看看乔治·卢卡斯影片《星球大战》中的外星人。刘骏看到儿子后那个郁闷呀,要不是看在他娘的面子上,说不定就把这个小外星人喂狗了(刘骏确实干得出来)。刘骏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被小丑八怪恶搞了一下,他也决定狠狠地恶搞刘子业一下。想来想去,他想到了名字,就给儿子取了个空前绝后的小名——法师!如果刘子业长得再夸张一点,就该叫德鲁伊(网游《魔兽》中的一种怪物)了。
刘法师早年就在老爹的白眼中学会走路,开口说话,到后来自己终于炼成了白眼狼。刘骏这段时间也没闲着,疯狂的搞近亲婚姻。一次,他瞅中了叔叔南郡王刘义宣的几个漂亮女儿,就想办法先诱奸,然后剁了叔叔和他的几个儿子,把这几个堂妹拉进后宫变成自己老婆。其中最漂亮的那个被封为殷淑仪。刘骏及其宠爱殷淑仪,生下的儿子刘子鸾虽然是近亲产品,但是人长得漂亮,脑子也聪明。刘骏不偏心是不行的,孩子刚长到五岁,就被封做襄阳王。没多久,他又觉得做襄阳王太小了,马上改封新安王,并追加北中郎将的官职。而身为皇长子兼太子的刘法师却在一旁坐冷板凳,心里无时无刻在想着报复。刘骏整天看着小儿子傻乐,自然没发现这点。某天他还突发奇想,想让刘法师下岗,把太子之位转给刘子鸾。刘法师为此没少担惊受怕,幸亏一帮大臣和老妈搬出嫡庶有别、立长为先的大道理滔滔不绝了一番,刘骏才没把这事做了。刘法师受伤的心灵里从此也深深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刘子鸾,你等着!
刘骏荒淫了大半辈子,身体终于被拖垮了。临终之前,安排了五位辅政大臣,依次是皇叔刘义恭、骠骑将军柳元景、始兴公沈庆之、仆射颜师伯、领军将军王玄谟。刘义恭是开国皇帝刘裕仅存的儿子,辈分最高,拿这样的金字招牌当首辅,朝臣哪个敢不从。柳元景也是老资格的大臣,凡事找他和刘义恭商量绝对错不了。此外,长期打理政事的颜师伯负责内政民生,骁勇善战的沈庆之负责国防,老油条王玄谟负责外交。五人分工明细,又互相牵制,待日后,刘法师业务熟练,再自主亲政。这个安排充分说明刘骏同志虽然心理变态,但智商并不变态。一切搞定,刘骏放心的去了。但是,没过几天,他就在阴间掐大腿了。
刘法师继位的时间是大明八年(公元464年),这一年他不过才十六岁。在刘骏的棺材前,刘法师决定再雷老爹一次。本应该痛哭流涕的他表情十分轻松,不像是在参加丧礼,倒像是在出席婚礼。看他这么恶搞亲爹,吏部尚书蔡兴宗忧心忡忡地跟同事们说:“春秋时的大昏君鲁昭公在丧礼上即位时也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叔孙穆子就预测他得不到善终。看来我们也要大难临头了!”
刘法师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皇帝,他做的第一件还算正常,即赏给为自己端屎端尿多年的太监华愿儿一些东西。辅政大臣们不干了,放着我们这些兢兢业业几十年的老古董不赏,赏一个太监,不行!刘法师生气了,惹不起年老的,我还惹不起年小的,刘子鸾,我来了!一干御林军带着一大坛毒酒就跑去刘子鸾家,将他、同母弟弟刘子师和一个妹妹一同赐死。刘子鸾临死前,痛苦地大喊:“我希望永远不要再投生帝王家!”死时,年仅十岁。
弄完了活人,刘法师又瞄准了死人。似乎他天生就是跟老爹过不去的,先前雷了两次不够,还咬牙切齿地要去刨刘骏的新家景宁陵。大概刘法师还想挖出来下个蛊、念个咒什么的,好让老爹在阴间不消停。这时,太史急了(我很奇怪,他妈王太后为啥不急),赶忙说不能挖,你爹这是风水旺地,你还得受他的阴佑不是。刘法师还是很爱自己的皇帝宝座的,这才放弃了掘祖坟的计划。不过,他还是有点不甘心,就命人整桶整桶地弄来一批粪便,把景宁陵全面“灌溉”了一下,把坟场变成了粪场,大概希望老爹的坟头来年长出几颗谷粒。这才是恶搞的第一步,第二步,刘法师亲临施工现场,敞开自己的“鸟嘴”开始骂街,非常有创意地把老爹骂成“齇奴”,意思就是酒糟鼻的渣。我们今天常称这类人是人渣,殊不知一千多年前已经有了比人渣更贴切的叫法——齇奴。骂完归来,刘法师似乎觉得不解气,派人又把殷淑仪的墓铲平了。
过了一段,刘法师不知那根筋发抽,又拿老娘恶搞。刘骏大概在那边寂寞,就招呼王太后去陪自己。去就去呗,王太后走之前想跟儿子道声别。刘法师当时正忙着泡美女(非别人,乃亲妹妹刘楚玉),那顾得上看老娘,就对内峙们说了句雷人的话:“我妈房里有鬼,我才不去呢!”王太后左等右等,等来这么一句话,气得哇哇大叫:“给我拿把刀来,我割开肚子看看怎么长的,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妖孽!”没几天,王太后就上路了。
眼看小祖宗这么胡闹,大臣们憋不住了。第一个站出来的是重臣戴法兴。当时朝中,戴法兴比五个辅政大臣还要牛掰一些。刘骏活着的时候,他担任典签一职。具体地说就是皇帝的秘书,负责收集大臣们的奏章递交给皇帝批阅的。如果他不想皇帝看见谁的奏章,那就一定看不见,所以这是个绝对的美差。当时的典签不止一个,刘骏从登基到死,能干到底的只有戴法兴同志一人,其受信赖程度可见一斑。戴法兴在刘骏朝的时候备受重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在刘子业朝也应该受重视。所以,自我感觉良好的他就主动向刘法师进谏。刘法师没出格一次,他就嗡嗡一次,而且把皇帝大人比作本朝的败类营阳王(刘义符),比蚊子、苍蝇还讨厌。恰好,前一段没有领到奖金的太监华愿儿也赶来凑热闹,编瞎话说:民间有传言,皇帝有两个,老戴真天子,您老是假的。刘法师很生气,马上让戴法兴滚蛋。为了折磨老戴,刘法师狠狠地雷了他三次,第一次让他退休回老家。老戴收拾行李立马出了京城。他还没喘口气,刘法师又说你不用回老家了,到边区去喝西北风吧!老戴不得已,掉转方向就往边区走。不久,刘法师又来了第三道圣旨,你去死吧!老戴眼泪汪汪地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