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其不争地掐了他一把,孙妙香愤愤地说,“你就知道吃吃睡睡,被人家占了便宜还不知道!”
一听到这话,陆俭立马一咕噜坐起身,“谁,谁占了便宜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个那个荆芜了!”孙妙香越想越来气,“你看看她那铺子,现在客人都挤破了头了,居然还扣成这样,每月给那么几十两银子,打发要饭的呢!”
“那你说怎么办?”
孙妙香眼珠一转,“怎么办,当然是要去狠狠敲她一笔!”
这日,荆芜刚刚进到房间里,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妙。陆昼和陆俭夫妇破天荒坐在一起,俨然是一致对外的样子。想想这几日,自己确实在陆家待得时间不多,看来是给人留下话柄了。
想是这么想,荆芜还是带着笑进门,“哟,没想到叔父和婶婶都在呢,正好省的我躲跑一趟了!”
说罢,荆芜朝后面招了招手,桃锁捧着几大盒礼物上来,放到了桌上。
“最近铺子里小赚了一点,媳妇特意买了点东西,算是聊表心意。”
陆俭和孙妙香一听有东西拿,连忙笑呵呵地就去挑拣了。荆芜有些内疚地看着陆昼,轻轻拉住他的手,“陆郎,你瘦了。”
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句推脱,只是一句夫妻间的熨帖话,让陆昼的那一点点不满,都烟消云散了。
反手握住了荆芜的手,陆昼温和地说,“还说我,你看你的脸,都瘦尖了。”
噗嗤一笑,荆芜有些调皮地说,“我戴着面纱,相公也能看得出来吗?”
这一厢小别胜新婚,那边却回过了神,开始没有眼色地打断了两人的含情脉脉。孙妙香先是拉着荆芜,嘴像抹了蜜一样好一通夸,接着又开始抹泪,说自己命苦,嫁了个没本事的夫君。
陆俭这时候也机灵起来,配合着孙妙香的话,一副对天发誓要痛改前非的样子。
荆芜叹了口气,说,“婶婶,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这铺子里的情况,实在是不太安生啊!”
“这话可就见外了,你叔叔去你铺子里,不就是图给你帮个忙吗,有什么事情尽管让他去做好了!”
低头想了想,荆芜摇了摇陆昼的手,“陆郎,你觉得该给叔叔安排什么位置才好?”
陆昼温柔一笑,“一切随你。”
荆芜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叔叔满腹才华,做些小事也是委屈了,这样吧,叔叔就直接当我铺子的副掌柜,怎么样?”
凭白捡了个掌柜,陆俭夫妇那叫一个欢喜,笑眯眯地走了,还不忘带走一大盒礼物。
这时候,反而是陆昼放不下心了,叔叔陆俭是什么样的人,他当然知道,这样委以重任,实在是不妥。
知道他的担心,荆芜反倒开始安慰起来,“叔叔毕竟是陆家人,不会害我的,何况我也想在家里多陪陪你。”
偎依在陆昼的怀里,荆芜心里却有些痛快起来,这一对夫妻厚脸皮到这个程度,也该让南小王爷好好治一治了。到时候他们才会明白,这不出声的狼,才是真正一肚子坏水的人。
第二天,怀璧坊里鸦雀无声,个个都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陆俭,一肚子的疑惑。这小小的铺子里,一个大掌柜南云起,一个副掌柜宋发,如今又横空来了个陆俭,简直是要乱作一团。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男人凑到一起,那更是一出压轴戏,想想都觉得热闹。
“大掌柜,陆爷又把客人给气走了!”
“大掌柜的,那陆爷和宋掌柜的吵起来了,劝都劝不开啊!”
南云起扶着额头,觉得脑仁都生疼。自从自己的身份被荆芜知道之后,这大老板不仅不担心,反而将自己使唤的更加得心应手。如今一看着陆俭,那就不是什么省油灯啊。
提起笔,南云起在纸上刷刷写下几个字,往小伙计面前一推。
我要回去养病,没大事别来找我。
这一团烂摊子,就让陆俭和宋发两人搅去吧,狗咬狗,咬死哪一只自己都不吃亏。
南云起说走就真的走了,不过还没忘记带走了账本和银库钥匙,而铺子里所有亚麻制品全都被卷走,一样没有留下来。这剩下的空壳子,任由他们闹去吧。
南云起离开了城里,直接带着两个荆家下人,长住在了松村。麻衣一进入流通,不仅仅是带来了巨大的利润,也让怀璧坊面临了巨大的危机。
如此新鲜的东西,有多少铺子在眼红,想方设法地想要掏出一些内幕来。在第一批亚麻成熟后,南云起就让人将残留的草根全都打扫干净,但总归是有些蛛丝马迹留下来。何况荆家人嘴严得了一时,总不能嘴严一世。
既然这个秘密总有一天会被知道,他和荆芜要做的,就是如何在这之前将优势都把握在自己手里。哪怕以后有人也做出了同样的东西,但先机必须要在怀璧坊手里。
所以,松村这一关,不能有任何闪失。
南云起一行人低调地赶到了松村里,村长带着两个乡民过来接待了他们,歇息了片刻,就直接赶去了种植亚麻草的农田里。当时荆芜和村民签订的,是每家每户空出三分之一的田地便可,剩下的可以自己安排。不过松村的村民几乎各家都隔出了一半地来,只留下了待熟的农田,着实让南云起有些感动。
在田里审视了一番,手把手帮助村民解决问题,等到从田埂里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就在这时,前方迎来了一个小炮弹似的身影,一下子就钻了南云起的怀里。
囡囡搂着南云起的大腿,两颗缺口的门牙朝着他直乐,“好看,好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