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玩铺子里,陆老夫人握着荆芜的手,一会儿夸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嘴上还不停地哭穷。荆芜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不就是拿自己当冤大头宰吗。也是荆芜今天脾气好,陆老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全是签下了账,一并送到怀璧坊去结算。
婆媳俩带着礼物,开始一家一家地递上拜帖,上门拜访。托陆老爷子的福气,因为做了多年文官的原因,陆老爷子结交的大多是自诩风流之士,当真有几家还念着旧情,礼数有加地接待了二人。谈到从前的往事,两家人都纷纷垂泪,伤心之情溢于言表。
这家的老爷是出名的酸儒,满腹才气,但为官之道却并不精通,因此官职也只是做到了个六品而已。老爷子和陆老夫人之乎者也地说了几句,又表达了一下对逝者的追思,便话归正题,“听说令郎正在工部任职,是真的吗?”
陆老夫人谦逊地点点头,说,“是,小儿陆昼前两年中了举人,正巧候到了一个文书官位,只是我还是想让他再考考的,几个月之后就要春闱了,想必也能够一试才学。”
老学究点点头,很是赞同陆老夫人的话,“令郎年纪尚轻,还是应当多追求功名的,我听工部的侍郎说,陆生才气卓然,想必是有一番大造化啊!”
“承蒙您吉言,以后有空了,一定要让昼儿与老先生多学习学习才是!”
这一方人文绉绉地说着,真是苦了荆芜,坐在一群年轻女眷中如坐针毡,偏偏还要硬坐着,动都不带多动弹的。幸亏脸上还戴着面纱,趁着没有人注意,偷偷打了几个小哈欠。今天早上起得有点早,又和珈蓝打了一场,整个人都有些乏。
坐上的老爷子正在涛涛不绝,但眼睛却尖得不得了,指着坐在一群人中的荆芜,问道,“这个女子,是你家中何人?”
荆芜顿时嘴角一抽,默默地低下头,为自己这惹事雷达默哀了。
陆老夫人瞟了一眼,笑说,“这是我媳妇,随我们从天武城一起来的。”
老爷子捋了捋胡子,“恩,贫贱不能移,不错不错。念过什么书不曾?”
荆芜乖顺地低着头,答到,“只是认得几个字,念过几本女传。”
话落音,一旁有个女客突然小声道,“欸,你不是那个怀璧坊的老板吗?”
另一个女客也随声附和,“对对,就是这个声音没错,刚刚看到她带面纱,我就觉得熟悉了!”
听着二女的话,老爷子有些疑惑,陆老夫人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这媳妇儿家中是行商的,在京城里也置了个铺子,叫怀璧坊,偶尔会去打理打理。”
“荒唐!”老爷子脸色一变,变脸和翻书一样快,“妇道人家不相夫教子,出去做什么生意,真是没有礼教!”
话音落,在场人脸色一变,都不再做声。陆老夫人脸上挂不住,却又奈何不能发作,只能在心中将荆芜埋怨了千百遍。
平白无故被骂了一句,加上本来就又困又累,荆芜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放到现在来说,你和一个你忒看不顺眼的人,去了个忒恼人的地方,这东西是你掏的,这话你也说了,到头来居然因为个莫名其妙大王原因被毫不留情地来了一句,这简直是茅坑里大灯笼,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