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祈玉无奈一笑,绿腰急忙跟上,马小雅将手里的卖身契,看也不看,直接扔给绿腰,“这个玩意,你先保管着吧!我拿着嫌费事,再加上记性不好,万一到时候搞丢了,落到有心人手里,这还是个麻烦呢!”
恣意迈着步子,往着府里的湖边走过去,绿腰愣了下,急忙跟上,“可是主子,这身契就是我自己的啊,你这样交给我保管,就不怕我直接毁了它么?”
苏非是个好人,经苏非一手调出来的绿腰,也是个傻忠傻忠的。
这种事,你心知肚明就好,能这么赤果果的问出来么?
随即,毫不在意,“是你的就是你的,你若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这玩意,早两年晚两年又有什么区别?”
加州湖生死相系,她早已明白绿腰这个丫头,是何其的忠心耿耿,早日给她,也算安心。
当然了,就算绿腰日后的忠心会有所改变,单任宫祈玉的本事,还怕拿不住她一个小小婢女?
所以说,现在的马小雅,完全就是有恃无恐!
背靠大树好乘凉,她现在可不止有宫祈玉这棵大树靠着,或者还有世子府这棵不大小小的树,也在罩着她。
“是!奴婢记下了!奴婢谢主子厚恩!”
绿腰顿时感激,举手发誓,“奴婢这一生,对主子绝对忠心耿耿,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话落,手里的身契,立时撕成碎片,随风而撒。
那样绝决的动作,果断的姿态,令前方步去湖边的脚步,都为之微微一顿,继尔,又更加脚步轻快的迈过去。
一颗心,竟是前所未有的喜悦,开心。
自此以后,绿腰心中,想必也只有她这一个主子了吧?
有时候,人心的收服,其实很简单!掌控并不是唯一,放手,才是永久。
“主子,别去湖边了,湖边风凉,万一再受寒了,身体怎么受得了?”
绿腰撒飞了身契,就像出笼的小鸟,挣脱了身上的束缚一样,不止心地变得更宽了,眼界也变得更远了。
她开心的跑上前去,拉住马小雅的衣袖,很认真的劝道,“上次飞花宫的人就是在这里将主子劫走的,这次,咱们再不能托大了。”
想到那一次的水下惊魂,绿腰又觉得呼吸有些闷闷的。
铺天盖地的海水啊,若不是主子一直在身旁鼓励着她,没准她早死在外面了。
“没关系的。王爷已经将那边的水栅栏封死了,没人能够再随便进出了。”
马小雅轻轻说着,忽的想的什么,又转过脸,看着绿腰道,“不过上次的事情,却也给我提了个醒。绿腰,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想着要跟着主子我,一飞冲动建功立业呢,还是一生就这么默默的只作一个丫环,到时候再找个男人配了出去,默默的相夫教子,直到老死?”
这个问题,又岂止是个简单的问题那么好答的?
这几乎便是攸关一生的大事!
绿腰闻言一愣,差点就忍不住惊呼,“主子,你……”
马小雅缓缓点头,“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与其总是受人保护,被人呵护,做一个永远也见不得风雨的娇娃娃,那又何不将所有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呢?
而且,绿腰也很聪明,马小雅从将她的身契还给她的那一瞬时起,就有了这个想法。
“好!我听主子的。主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主子让我干什么,奴婢绝无二话!”
绿腰很快,就坚定并且坚决的给了答案。正如她所料,绿腰果然很聪明,马小雅也很满意,但该说的话,也还是要说在前头,“可我希望,自此之后,我将会是你唯一的主子!包括你先前的世子爷,包括现在的六王爷……任何人,你都不必去理会他们,我说的话,你懂吗?”
她要的,是唯一!
既然跟了她马小雅,以前的所有一切,都是过往,都是浮云。
“我……懂!”
绿腰稍一犹豫,便咬定牙关道,“自此之后,姑娘便是我唯一的主子!任何人,都不能越过这条线!”
“好!”
马小雅一声赞许,“你记住你的话,现在,我就有件事情,要你去办!”
她招招手,将绿腰附耳过去,绿腰边听边点头,完毕,直接出府,利索行动。马小雅淡淡笑着,眼底精光,扑朔迷离。
她相信,绿腰是绝对对她忠心,先前她答应之时,如果非常痛快的就答应了,那么,她或者还会有几丝怀疑,可绿腰并没有,她仍是先犹豫一下,再答应,可见绿腰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虽然时间很短,可亦足够!
这世上,有的旧主,可以很快遗忘,但有的旧主,却仍有旧情存在。
身后,绿树红花掩映处,天落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一直到绿腰离开,马小雅落座湖前,他这才缓缓出现,声音低低的道,“姑娘是要打算,另起炉灶,背叛王爷吗?”
若真是如此,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天落身上起了冷意,眼里闪过不屑,见马小雅不说话,他便又再度道,“不过属下还是要劝诫姑娘一句。王爷对姑娘什么样,相信姑娘比属下更懂,姑娘最好要懂得感恩,否则……王爷就算再怎么不许,属下也绝不放过姑娘!”
他的底线,也永远只在这里。
一旦马小雅对六王爷,或者是对六王府,有任何的不轨之心,哪怕拼着被王爷杀头,他天落,也必当手刃马小雅!
而他这话,也说得相当不客气,远远超过了一般侍卫,对于主子的最起码恭敬―――即便马小雅并不是一个拥有正式身份的正牌王妃,但也算是宫祈玉的心尖肉,心头宝吧?
天落这样做,已完全算是上冒犯了!
马小雅原先还听着能忍住,可在听到最后一句的话,实在是被他给气怒了。
“够了!王爷前面,轮得到你指手划脚吗?还是你是否觉得,这一次的任务,委屈你了?让你大材小用了?堂堂四大暗卫之首,竟让你来保护我这样的一个女人,你觉得心里不平衡了?不满意了?要真是这样,我马小雅用不起你!滚!”
淡淡冷喝,她身也不转,头也不抬。一双目光异样平静注意着碧落荡漾的湖水,看着那湖底的鱼儿不断嬉戏,仿佛此刻,眼前的美景,比一切都重要。
天落顿时脸上就难堪,他怔怔看着面前这个几乎算是颇为无礼,且是粗鲁的女人,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王爷放着那么多的大家闺秀不去挑选,偏偏看上了这个压根就不像是个女人的女人呢!
可是,马小雅的话,都说得这样明白了,他即便心里再有怒,也真不敢再往外说什么话了。
憋了半天,马小雅仍旧没有打算再理他的意思,天落悄然便退回去,隐了。
而这点,六王府的家教还算是比较好的,就算再不愿意,该做的工作,也还是要做。
马小雅抿着唇,眼睛一直看着被风吹动的湖水,思绪飘出了很远。
直到有个声音,笑呵呵的在她身后问着,“湖水好看吗?”
“好看。”
她随口答着,一转身,苏非那一张玩世不恭的脸印入眼底,她一笑,“你怎么来了?”
“唔!我怎么就不能来?你还别说,阿玉这府里的景,是比我的世子府要好得多呢。”苏非非常惬意也寻了一块湖边的石头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听说你要打听飞花宫的事情?”
“是!”
马小雅向后撇了一眼,淡淡道,“我想要知道,你近几个月来,一直不停的追查余墨等人的下落,可有眉目了?”
她与那个余墨,可是真的有好好的一笔帐要算!
“唔,这话怎么说呢?算是有,也算是没有吧!”
苏非懒洋洋的拾了个石子,扔进湖里,“余墨就如同这湖里的一尾鱼,很滑溜,很狡猾,他既然能在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的就能把人给劫出去,又怎么会料不到,我们对这次事件,绝不甘休呢?”
“放弃了整个加州岛不说,其实他的警惕心,比谁都高。”
“身为杀手,他能壮士断腕,身为谋士,他同样也能窥一而知全貌。”
“余墨此人,没那么容易被抓住!”
最后一句,苏非下了定论,“那一处加州岛,倒是个天生陷要的所在……处于各种暗流之中,又怪石嶙峋,却偏偏岛上格外平坦,余墨能有这样的大智慧,眼睁睁在京里多少势力的眼皮子底下,修了飞花宫,这也从侧面说明,他不止心细,还很胆大!”
而这样的人,往往才是最危险的。
所谓敌人不可怕,就怕敌人有智慧。
余墨这两条,占全了。
“你对他评价倒是挺高,不过,我不信,他真能逃出你的手掌心?”马小雅撇撇嘴,似笑非笑又道,“等你拿下了他,这人留给我。”
新仇旧恨,咱要慢慢的算。
“呵呵!好!”
苏非当即答应,忽的又道,“不过你这丫头,也真是狡猾,我辛辛苦苦调教出来的俏可人儿,你这张张嘴就给我要走了一个,你不觉得,应该再给我点什么补偿吗?”
狡猾的男人啊!
这才真正是脸上一片正义,心里一片算计。
马小雅一乐,“行啊,你说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给的,必当不心疼。”
咳!
能给的才不心疼,心疼的绝对不给吧?
苏非默一记,汗道,“你就是狡猾!那个……我其实现在还没想到要什么,这个补偿,可以暂且先留,等日后要再吗?”
“可以!”
马小雅回得很痛快,“但是,日后再要,得打个折了。我这里做事呢,过时不侯!”
狡猾的女人,这算计人,也算计得蛮快的嘛!
苏非一拍脑门,张口答应,有总比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