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那女人是不是装的?我白日里就看她们鬼鬼祟祟,一定存了什么心思,你这夜里一去,准能看出些什么。”
湖边凉风吹着,绯儿万年不变的一身红衣,早已是她标志性的象征。
她坐在湖水边,一直等着余墨过来。
飞花宫突受重创,对他们的打击,也是蛮大的,而这些日子利用天女失踪的消息,来引出太子府的心存不轨,也算是成功挑起了当今皇上的猜疑,但这也仅仅只是开头。
想要用此扳倒宫祈佑,力量也相差太远。
所以,此路不通,还得另想它法啊!
绯儿想着这些事情,余墨走过来,坐到身边,“没发现什么,她是真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那样的脉象,似珠又如玉,滑而不稳,又时强时弱,再加她肚子突然就疼……分明就是动了胎气!
这丫头,粗心豪爽到,居然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么?
一瞬间,余墨的心情特别复杂,他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对哪个女孩子真正在意过,却偏偏是她,为什么会是她?
“你确定她肚子疼不是装的么?那女人向来诡计多端,你还是不要被她迷惑的好。”
绯儿的声音,又随着夜风入耳。
她明显是不喜欢马小雅的,这个事实,余墨知道。但他现在,也真不想提这个事情,只道,“绯儿,我有些累,你让青鸾,再去煎一碗安胎的药吧!”
前一碗是参汤,加了料的,她不能喝,那么这一碗安胎药,必须要用心的。
“什么?她,她居然怀孕了?”
绯儿一声惊叫,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这前几天,她还跟着我,一路从水里游过来,她的身体好不好,她到底有没有怀孕,她自己都不清楚么?”
如果真是这样,这女人,也太蠢了些!
“你喊什么喊?生怕她听不到吗?我让你去你就去,赶紧的。”
余墨瞪她一眼,心里特别烦。
他好不容易才看上一个女人啊,就这么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他真心觉得不甘。
“你喜欢她,有必要这样明显吗?”
绯儿仍旧坐着没走,却终于忍不住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余墨,你看看你,自从她来到这岛上,你似乎什么都不顾了,你不想复仇了,你也不想重建飞花宫了,你分明就是打着复仇的幌子,来行使着你自己的私心。你这些天,到底都在想什么?”
“不过区区一个女人,当真比得上你的宏伟大业更加来得重要?”
“她马小雅往重了说,也不过只是百姓口中鼓吹的一个天女,可往轻了说,她这个天女是真是假,谁心里不清楚?”
“余墨,你不要再迷着她了,这女人,根本就是一朵带毒的玫瑰!你看,宫祈玉遇到她,差点就死了,宫祈佑碰了碰她,直接就被踢废了,还有秦云峰,还有咱们飞花宫……这一个个的下场,你都看不到吗?”
那个妖女,她到底有什么好!
她已经毁了一个飞花宫,难不成还真想把余墨也给毁了不成?
绯儿狠狠的,狠狠的想着,十指尖尖,都几乎都压到了掌心里。
就如同这暗沉的夜,明明星光满天,却觉得不能呼吸,很压抑。
如果有可能,绯儿真想,直接把那个叫做马小雅的女人,一刀杀了,才真正叫斩草除根,这天下,也就跟着太平了。
“可是,你只是看到她的不好,那些,都太过片面,太过不了解她。你只以为,宫祈玉遇到她,差点就死了,你怎么没想到,也正是因为她,宫祈玉才能活到现在?”
“你还看到,宫祈佑碰了她,直接就踢废了,你怎么不说,是宫祈佑一心想要杀她?”
“还有秦云峰,如果他不是那么步步紧逼,马小雅会对他动手吗?”
“还有我们已经失去的飞花宫,当初,也是我们先接了十万两黄金,才先去招惹了她……绯儿,其实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每一件,都不能怪她。如果你真能静下心去细想,你或许会觉得,马小雅的出现,她并不是一个偶然。”
“她可以安宁天下,也照样也可以挑起天下纷争。”
“你对她好,她便对你好,日后江山在握,睥睨天下。可你若对她不好……她也从来不会对你好的,他日埋骨异乡,也不过一缕孤魂野鬼而已。”
人世间的事,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他在利用马小雅,制造舆论的同时,宫祈玉又何况没有利用这一次时机,开始正面打压宫祈佑?
利益总是相互的,万年不变。
聪明人总是善于寻找时机,而愚笨的人,总是在等待时机。
“那你是聪明,还是笨?”
绯儿偏过头来问,目光在黑夜中,异常晶亮。
余墨难得笑一声,“聪明与蠢笨,并不是自己给的,而是别人送的!”
从河边站起身,拍拍手,“走吧!去煮一碗安胎药,定要待客有道。”
绯儿撇唇:“她也算是客?”
“对!她的确算是客。而且,你还不能轻怠了她。”
尤其是马小雅这个客,她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非限制性,并意外性,眼下,他们费尽心力将她弄来这里,如不好好招待着,余墨想不出,万一这女人不顺心,她能给你做出什么事来?
“轻怠了她又怎么样?我还是那句话,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女,她分明就是一只妖女!墨……如果你真是中了她的毒,我无话可说,可是你不能阻拦我,假若她真敢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来,我一定会杀了她!”
绯儿狠狠说着,眼里有些毒。
余墨看她一眼,慢悠悠道,“你最近心性不太稳。记住,报仇不能心切,凡事徐徐图之……绯儿,趁这几天青鸾都在,你手头的事都交给她,你好好歇歇吧!”
这意思,是要把她彻底架空了吗?
“墨,你不能这样对我的!你居然为了呵护那个女人,连我们多年的情份都不顾了吗?”
绯儿特别难受的问,心上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泊泊的都是鲜血,往外流。
“绯儿,你的心已被仇恨蒙蔽,你暂时休息一下,会更能看清一些事情。”
余墨耐心的劝她,“马小雅从来不是普通人,她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变数,而我们纠结其中,也必定脱不开这节。”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今天好好款待马小雅,那么当明天的时候,飞花宫或许落难,马小雅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是,这个意思,绯儿却并不能理解。
“好!既是墨宫主的意思,那属下就去休息了!”
既然说不通,绯儿也不想再说。
她深吸一口气,淡淡接受这个决定,她喜欢这个男人,也并不想让他为难。
余墨点点头,绯儿便一身红衣的快速离去,余墨又在原地待了会儿,便去嘱咐青鸾,再煎一碗安胎药。
……
马小雅在余墨离开之后,便捂着肚子快速下地。绿腰低低一声惊呼,“姑娘?”
马小雅弯腰,快速将床底的东西又扒拉出来:一些不大不大的竹片,一些看起来怪模怪样的油布,还有一些……猪水泡?
大大小小都有,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绿腰隐隐有个猜测,但又不敢往那上面想,马小雅沉了沉心头一口气,肚子是真疼啊……她手压着腹部,咬牙道,“绿腰,现在这种情况,余墨已经有了察觉,我们不可能再造竹筏离开了。现在,你听我说,马上再去准备些东西过来,要快,知道了吗?”
招手附耳,急速的吩咐几声,绿腰点点头,火速去办。马小雅直接坐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往外冒着,小腹疼得像是有人拿着长刀在绞,她哪怕再坚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难道,是晚饭吃得不太好,或者有人下毒了吗?
眸光沉沉冷凝,马小雅吸一口气,心下更加有了决断。
绿腰转眼回来,手里一把干柴,一桶油,马小雅又拖了那些东西出去,利利索索的推到了湖里面,一转身道,“点火吧!”
既然不能很痛快的撤离,那就很爽快的孤注一掷吧!
将油泼上去,点起的火把扔出去,只一瞬间,就“轰”的一下,火光暴起,瞬间又映红了半边天。
绿腰吓了一跳,她也没料到,这火居然这么厉害?
急急扶着肚子疼的马小雅就往旁侧的灌木丛中跑,迎面吹来了风,将额上凌乱的发丝尽数往后散去。
绿腰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姑娘,这火不会烧到我们自己吧?”
“不会的!”
马小雅沉着眸光,看一眼天色,“我们逆着风跑,火借风势,只会越烧越远!快走,余墨不是个傻子,他很快就会追来的!”
这一处姹紫嫣红的加洲湖小岛,马小雅其实并不想就这么毁了它。只可惜,余墨做事太霸道,她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没有半点信心。
求人不如求己,先烧了再说!
绿腰拼命的扶着马小雅在夜色中狂奔!
身后火光冲天,脚下磕磕绊绊,不多时,就听身后有人追了上来,余墨的声音,格外的沉凝肃杀,“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