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祈玉微微看着,唇角勾上一丝暖意。苏雨整个人就被晾在了一边,没人理她,直到此时,才终于忍不住,“王爷哥哥,你真的,相信那个女人是天女吗?”
她的语气含着怨怼,含着不甘,甚至有一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嫉妒。
宫祈玉淡淡看她一眼,“苏雨,本王希望今天的事情,再不会有下一次!”
他的女人,他捧着宠着都怕摔了,又岂能让别人来伤害?哪怕是苏雨,都不能越过这条线!
他冷了脸,淡漠的抬步走出去,墨发飞扬,步子很大。苏雨被他的冷意惊着,下意识伸手,“王爷哥哥,我不是故意要针对她的,我……”
手指伸出去,他的衣袂在她的掌缝里溜走,软软的,滑滑的,上好的丝绸制衣,平日里摸着,手感极好。
如今,却像一条无骨的毒蛇,顺着她的指尖,往她的心里一直一直的钻去,钻去。
疼啊,疼得喘不过气来。
王爷哥哥……我爱你啊!我爱了你这么久,我一直努力的想要匹配你,为你解难,为你分忧,一直努力想要与你并肩站在最高处,你怎么就看不到我呢?
你出去一趟,就带了个妖女回来,王爷哥哥,她会连累你的!
眼里渐渐蓄了泪,苏雨呐喊着,跌碎了一颗心。
走远的男人,都彻底不回头。
他分明已经听到了她的话,却置若罔闻。
他狠心的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宫祈玉这辈子想要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马小雅。
永远不会是苏雨妹妹。
……
马小雅出了门,也没有让绿腰与红绫跟着,只在府里随意走着。
她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排斥的感觉。
纵然她是曾是宫祈玉的救命恩人,又是宫祈玉的女人,但那又如何?
苏雨等人,始终心里效忠的,永远只是宫祈玉,而不包括她!
尤其是苏雨,二八芳华的年纪,眼里胶染着的,是一抹连她看了,都心惊的爱恋。
这世上,男人看女人,有时候只看皮相,可女人看女人,看的是内在本质。
苏雨正是因为陷得太深,爱得太重,所以,才会当场给她难看!
莫名其妙一颗心,忽然就烦乱不已,心头沉甸甸的,很憋屈,很狂燥。
倏然冷了脸,她大步往前走。不知不觉间,便到了飞云间,远远一片湖水,波光粼粼,极是耀眼。
六王府与苏非的世子府很相像,府里都有大片的人工湖开采。她走过去,站在栏前往下望,水面平坦,水波荡漾,头上的阳光照下来,又映入眼底,随着水波悠悠晃动,便有些刺目的白。
恍恍惚惚间,她便想到了上次在苏府,那个阴骛狞狰的宫祈佑,竟是狠毒到想要杀她的地步。
顿时,心里就更加烦燥。
这天家男人,就没一个省心的!
她弯腰捡了块石子,狠狠的甩出去,水面,跳跃着七七八八的光点,马小雅眼睛一亮,这算是她打水漂的功夫,越来越到家了吗?
倏然,身边又一只小石子飞出去,一点一点跳跃在水面上,她数了数,有十个以上了……顿时就不舒服,“谁让你学我了?”
她恼怒的一转身,忽然就愣了。
她以为是宫祈玉跟上来了,可结果却不是。
“是你?!”
眼前男人一身黑衣,剑眉犀利,眸光犀利,浑身上下都犀利得像一把剑……马小雅想要再找个别的词语来形容他,但实在也找不出。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太强势了。
他站在这里,连天上的阳光,都仿佛黯淡了许多,他身上的黑衣,像是一张无边无形的网,隔绝了阳光,也隔绝了风,甚至连空气都隔绝了。
刹那间,马小雅身上就见了汗,她不敢动,呼吸也略显沉重。
这个男人曾经想要杀她。
于闹市街头,他若取她首级,当真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可当初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放弃,一如眼下,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一般,心里不安,但并不畏惧。
“马姑娘很怕我么?”
余墨终于出声,清冷的声音,如同刮过大夏天的冷风,一下就把这漫天的酷暑吹散了一些。
马小雅深吸口气,总算觉得,呼吸好了一些。
“怕啊,怎么就不怕了?这世上,蝼蚁都惜命,何况是人?你要杀我,还不许我怕了?”
她想了想,反唇相问,问的问题又很锐利,且一针见血。
而这个样子,又哪里像是怕了?
徐墨一时愣住,半晌之后,又呵的一声笑,“这倒是,我要杀你,你怕是应该的,是我问了废话!”
就冲着她这份冷静,徐墨今天,就没有白来这一趟,他目光烁烁的看着她,由衷的赞着,
“天女大人,果然名不虚传!但瞧这份气定神闲,就不是一般人。”
他飘身过去,出其不意的将落单的女人挟在臂弯,马小雅微微一怔,沉了脸,“放开我!”
“不放!”
余墨笑了唇,弯下腰去,下巴虚虚的笼着她的发丝,鼻间清香缭绕,很暖昧,很惬意的感觉,马小雅顿时黑了脸……这算是调戏的节奏吗?
指尖倏然一动,从头上拔了簪子,闪电般戳上他的脸……马小雅同志,临危不乱的犀利出手,很出乎余墨的意料。
但他又是什么人?
刀尖上舔血,九死一生的风浪里都能闯过来,也根本不可能会折在马小雅这么一个小小的女人身上。
她一动,他早已警觉,她一簪子戳过来,余墨已经卡了她的手腕,压着她道,“马姑娘,你身为天女,身份尊贵,又何必跟我一个小人物呕气?你瞧瞧这簪子也挺利的,你手软无力,万一扎着了自己,可真是遗憾。”
话音落下,他伸手一抹,将她的簪子拿下,马小雅心里一紧,强迫着自己冷静:“我警告你,这里是六王府,也不是什么天京大街,你要敢胡来,六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她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进来的,堂堂六王府,竟是毫无防备,任人来去自如的地方吗?或者,是有某些存心不良的人,刻意放进来的?
马小雅想着事情,她被迫无奈,整个后背压在男人的怀里,半分动弹不得,却是将脊背挺得笔直。
在外人看他们,亲密无间的姿态,十分引人遐想,但也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多么的身不由己。
男人扣着她的手腕,威胁的意思十分明显,“天女大人,你若想平安无事,最好乖乖别乱动,否则,我不介意这支利簪,再还给你!”
尖尖的簪尾啊,就那么从她的耳边滑落,再滑落,绕到她的脸上,绕一圈,再绕回来,这意思,分明是要帮着她毁容么?
马小雅低咒一句,“威胁一个弱女子,你算什么本事?”
她动了动,余墨力道很大,她挣不开,心下微微的有些慌,但尚算镇定。男人已经笑着出声,特别暖昧的将头低下,唇瓣似有若无擦过她的耳际,“天女大人,既来之,则安之……太子殿下出了十万两黄金要你的命,你说,本宫主该如何选择?”
“是打算留下这十万两黄金,送太子一个人头呢,还是要舍弃这泼天的富贵,而留下你这不算美的美人呢?”
鼻间闻着发香,手间圈着她的温暖,余墨想,他其实那个都不想放弃的。
美女与黄金,他都想要,这样,他会不会太贪了些?
“其实,你还是留下自己的人头比较好吧!”
淡淡的声音,极为寒凉的从身后响起,余墨尚未回头,已被一把利剑架在了脖上,宫祈玉冷冷的道,“放开我的女人,留你一条生路!”
制衡,反制衡。
余墨怀里扣着马小雅,宫祈玉便用长剑再架着他的脖子,这一招,算是叫做围魏救赵了吗?
马小雅一颗心,忽然就放了下来。她弯起唇,哈哈就想笑,哎哟玛呀!她这关注点,还真是与常人不同呢!
“宫祈玉,你来啦!这人要杀我,你说,咱们要不要那十万两黄金呢?”
小女人笑眯眯,不止这关注点与常人不同,这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的不明白。余墨忽然就一头黑线,莫名觉得不安。
这一刻,他总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什么陷井里一般,想要爬,却怎么也爬不上来。
他使劲的想要动,可一双手,再也用不上力。
马小雅笑眯眯的将身子弯了一个弧度,从他怀里钻出来,余墨的眼睛就惊愕的瞪得特别的圆。
“你,你你……”
他喉咙里“嗬嗬”有声,却似乎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非常的震惊,且不能置信。
马小雅莞尔一笑,将他手里拿着的簪子又落下,重新戴到头上,对他道,“墨宫主,其实你我之间并无仇怨对不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飞花宫干的就是这个勾当。只不过上次,你能特别宽宏大量,并没有杀我,这一次,又何必再来趟这混水呢?”
整整十万两的黄金呢!
马小雅想想,就觉得眼睛都明晃晃的……啊啊,真想要啊!
“你想得倒美!”
脑门上忽然就落下一记暴栗,很轻,很温柔,她一撇嘴,宫祈玉将她搂入怀中,很不满的道,“不过十万两黄金而已,你就敢拿自己的小命来冒险,你这胆子还真是一日比一日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