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祈佑顿时又怒,刚要出声喝斥,随后赶来的清月适时的道,“殿下,出事了……”
压在心里的怒火,一下就转了方向,沉沉的目光看向清月,“出什么事了?”
清月道,“殿下想要宴请几位爷的事情,属下已经去各府支会过了,可是……”
“可是什么?”
清月硬着头皮,“没一人能来。”
没一人能来,不是不来,而是来不了。
不是这个理由,就是那个理由,朝中事务繁忙,随便寻一个由头就行。
而这样的结果,宫祈佑或许早已料到,可是绝不愿意承认,他原本不好的心情,更加变得阴沉。
事到如今,他居然有种众叛亲离之感。
眼睛一闭,咬咬牙,道,“既然几位爷来不了,那他们的皇子妃女眷呢?”他想,但凡只要能有人来,他这太子的脸面,多少还不会那么被踩得厉害。
还是能够出门见人的。
只是,清风接下来的话,却无情的灭了他所有的想像。
“皇子妃会来,只是现如今,太子妃她已经这样了,所以属下认为,她们也不会来了。”
相比于清月,清风更加头脑冷静,他只是就事论事的分析,太子妃已疯,那些皇子妃们都是傻了吗?
她们才不会自找麻烦的硬要充面子往上冲。
就算她们想冲,她们背后的男人,也都不允许!
“混蛋!”
宫祈玉脸色阴晴不定的怒吼一声,清风清月不再吱声,挥手将满院的下人散去,两人相视一眼,皆都尽是无奈。
“这还真是不作不死的节奏!太子既然不想活,那我就成全了她!”
披着被子还未起床的女人,一大早醒来,就听到这么一出热闹,她微眯的眼底,闪着热切的光茫。
“红绫,你去告诉天落,别总恋战温柔乡不起来,我这里有事要他去办。另外,再去派人打听一下,宫里是什么情况。”
宫祈玉进宫,又是一夜未归,宫里任何消息都没传出来,马小雅总觉得这事情不寻常。
“行,我去。姑娘你好好歇着,等下回来就告诉你。”
接替了生病的绿腰,红绫也连夜从世子府来到六王府伺候,一如概往的细心,冷静。马小雅对她也很好,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只笑眯眯道,“你的身契,回头等我朝世子爷要了来,也让你自己拿着吧!”
红绫转身出去的动作,顿时就停了一停,背着身,也未回头,“奴婢多谢夫人成全!”
抬脚出门,唇角上扬,带着欢喜。
见状,马小雅抱着被子躺下,嘴角就不满的撇了撇,红绫这性子,咋就这么闷呢?至少也得给个笑脸才更好吧?
一路带着好心情,敲响了绿腰的房门,顿时,屋内一阵兵荒马乱的折腾,片刻之间,房门大开,天落一身清爽的傲然离开。
一眼都不曾看向红绫。
红绫愣了愣,彻底的黑了脸。
“天侍卫!夫人找你有事!”
紧跑几步追上去,红绫脸黑的传出话去,尚未走远的天落,便顿了顿足,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去了内院。
红绫彻底无语,绿腰一脸通红的扶着腰从房里出来,不好意思的看着红绫道,“夫人这么一大早找,什么事?”
两人之间,对于马小雅的称呼,有时候是夫人,有时候是姑娘,有时候是小雅姐,反正夫人也不在乎,两人也觉得很自然。
尊卑上下,心里有就行,不必拘泥于形式―――夫人说的。
两人一路说着话,便又回到了内院里,一进门,正好碰到天落领命出门,绿腰飞快了看了他一眼,瞬间红了脸,天落倒是完全一派目不斜视的模样出了门,像是根本也将眼前的女人,当成自己的女人似的,只是那忽然就泛红的一双耳朵,又是为了那般?
红绫看着这两人,简直就无语:“进去吧!”
两人进了门,马小雅早已经穿戴整齐,一进门,就对着两人招手说道,“你们两个,都去收拾一下自己,然后,跟我出府!”
又看一眼绿腰,见她初初破瓜,走路都那么别扭,顿时又补充了一句,“你就留下吧,红绫跟我去就行了。”
这一句说得,绿腰顿时又羞又恼,恨不得直接地下裂道缝,她跳进去算了。
“小雅姐!”
她跺脚喊着,脸上红云不减,眼底风情骤增。
马小雅哈哈笑着,“别以为你们夜里偷偷在一起,我会不知道。告诉你们,你姐我这眼睛好使着呢!”
不止眼睛好使,耳朵也好使。
地一跟余墨出去,半夜就跑了回来,向她禀报种种事情,她能不知道?
只是现在,她却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折腾这些。
眼下,无论是锦麟卫的秘密初建,还是来自皇宫各种的种种压力,都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一切准备停当,马小雅带着红绫,从后门秘密出府。
这一次,天落留在府里,仍旧是地一贴身相护。
马车里,地一累得昏昏欲睡,眼睛都睁不开,他整整往城外跑一夜,他多不容易他?
红绫看着他,脑袋歪着睡,嘴角的哈拉水都流出来了。转头与马小雅低声的商量道,“小姐,他就这样与我们同处一辆马车,这样好吗?”
宗教礼法,男女同处一室,这简直就是要被世人唾骂,甚至还要浸猪笼的罪名了。
这事情,虽然小姐不在意,可是你地一,为什么也不多考虑一下?
红绫皱着眉,对地一这小子,很不满。
“人正不怕影子斜。想这么多做什么?”
马小雅随口说着,正在行进的马车,猛然一个急停,红绫一脑袋磕在门框上,顿时就闷哼一声,头上起了一个大包。
马小雅反应快,她坐在红绫身后,倒是没碰到脑袋,却是差点从车内窜出去。还好地一及时醒来拉了她一把,冲着红绫就眯着眼道,“背后说人坏话,活该!”
“你!”
红绫又疼又气,抬脚就去踢他,地一夸张的一声叫,瞬间又对着马小雅诉苦。说,看你的丫环多么凶啊,这都一点也不淑女,还学会踢人了呢!
马小雅不理这二货,掀开车帘往外看到,“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了?”
车夫赶紧回身,禀着,“夫人,是人侍卫来了。”
人侍卫?
马小雅一怔,人仨这个暗卫,她打交道最少,这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地一却猛的从她身后窜出来,纵身下车,疾步向着车前的人仨过去,低声道,“宫里情形如何?”
马车的距离有些远,马小雅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看到人仨的脸色不太好,而地一在与他交流完之后,几步回来,脸色也同样的难看。
“小雅,王爷出事了……”
……
皇宫,御书房。
宫行烈将手里刚刚得到的信报,狠狠砸在地下,宫祈玉跪着,脸色如常,并不慌乱。
“父皇,此事明显就是诬谄,儿臣怎么可能会私建禁卫军?又怎么可能会对太子二哥不利?还请父皇明察才是!”
宫行烈怒,“明察?还要怎么明察?宫祈玉,这些年,是父皇对你不够好吗?你狼子野心这般昭然若揭,去一趟云霜殿,带个妖女回来祸乱天下还不够,难道还真的想要弑父杀兄,谋夺这大周的整个天下吗?!”
眼里压着阴沉,心里盛着怒火,宫行烈若想处置这个儿子,那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是……这是他的儿子!
除却太子之外,他最最给予厚望的儿子,他怎么又能下得了手?
心中既痛,又失望,为什么,他宫行烈养的儿子,个个都这么耐不住性子?
他还没老到要死的地步呢,这一个个的,就已经再也按捺不住的往外开始蹦跶了吗?
太子是这样,六王爷也是这样……可真真是,让他寒心!
“皇上,七皇子有事求见。”
御书房外,德公公的声音,谨慎的传进来,里面紧张且对峙的气氛猛的一松,宫行烈大袖一挥:“进来!”
宫祈玉跪在地上不动,片刻之间,七皇子宫祈霖一身华服而进,走过地上,看一眼六哥,对着震怒的皇帝,笑嘻嘻说着,“父皇,这到底什么事,值得父皇发这么大脾气?这么冷的天,六哥都在这里跪一夜了,这样子会坏了身体的。”
轻轻软软的声音,这是他最小的儿子,如今,却也最让他省心了。
闲云野鹤一般的存在,对于权利一事,从不热衷,而身为一国帝君,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儿子。
“霖儿,你过来。”
见他进来,宫行烈脸色一缓,声音软下。招招手,让宫祈霖过去,他也不管自己的六子是不是还在地下跪着,直截了当的对着宫祈霖道,“这么早进宫,是找父皇有事?”
身边的孩子都已长,宫行烈从来最偏向老二,后来是老六,现在,变成了老七。
人嘛,十根指头还分长短呢,何况儿子一多,总有了对比。
不管是为人君者,还是为人父者,皆都喜欢听话的人。
“父皇教训得是,儿臣知错了,不该这么早进宫。不过,没事就不能找父皇聊聊天么?”
身上的大氅脱下来,自有一边的太监接过去,宫祈霖又看一眼跪地的宫祈玉,嘻皮笑脸的说道,“父皇,不过现在,这眼下还在过年呢,能不能先让六皇兄起来呢?”
他这样说, 这是变着法儿的,要给那个孽畜开脱吗?
宫行烈脸色一沉,“私建禁卫军,又敢煽动淮阴百姓举朝闹事,这,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