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默认弟妹这关系咯。”
“..”
“你知道么,小源子在我面前提你名字的次数已经无法估计了。你记得你初三有次英语考了全年段第一么,那天小源子跟自己得第一一样,在家里一直夸你,那个夸啊,受不了都。”
“..”
“其实,我..哎,算了..也罢,不提小源子了。陈新雨你不会嫌我罗嗦吧?”
“怎么会,能听你拉这么多家常,挺好的。”
“嘿老早就听小源子说你钢琴弹的很棒呢。有空秀秀,他天天说的,我挺期待的。”
“有空就弹给你听吧,去吃饭吧,饿死了。”
“好,好。”
..。
..。
那天晚上,陈新雨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因为她再一次见到了1900。那个微笑着的,幽雅的钢琴师。
陈新雨感到强烈的摇摆感,在她就要觉得要崩溃晕船时,主持人明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单簧管——山姆·华盛顿“睡虫”
班单琴——德·奥斯卡
小号——蒂姆·图尼
大号——基姆·盖洛普
吉他——萨缪尔·霍克金斯
最后,是钢琴——丹尼。布德曼。1900,他举世无双!!!!!!
他就这样坐在那梦幻般的钢琴旁,微笑的看着全场的眼睛。
——这爵士真的是太棒了,这个人叫什么!
——1900
——你确定这不是一窜数字么?
——没错,他的名字就叫1900
陈新雨听到人们在这样交谈,他们的表情充满着享受,惊叹,佩服。
画面开始极速变换,蓝天,大海,云朵,轮船,人群..对,还有钢琴声,小号声,混沌在一起。陈新雨看到1900仍坐在破旧的船“弗吉尼亚人号”上,和自己一生唯一的挚友MAX进行着最后对话。
——我们可以再组个乐队,我吹小号,你弹钢琴,我们组个二人组。
MAX尽量掩饰着自己的伤感,故做快乐的说着。
——战争已经结束了,下船吧。
MAX的眼睛红了,但他还是非常真挚的说。
黑暗中1900非常明亮,他思索了很久,然后慢慢的谈吐着的言语,如处遇时一样幽雅。
——你能体会吗?我的朋友,我无法望见的地方……我找寻过,但却不在那儿……在那无尽的城市中,除了那些,什么都有。什么都有,没有结果。我望不见的正是一切结束的地方。世界的尽头。
..。
——我出生在这船上,在这里,世界流动,每次两千人。这里也有欲望,但却无法超越从船头到船尾的空间。你弹奏着自己的幸福,在那并非无尽的键盘上。我学会了。大地,对我来说,那是一只太大的船。是一段太漫长的旅途。是一个太漂亮的女人。是一种太强烈的香味。这种音乐我不会弹。原谅我吧。我不会下船的。请让我回去。
陈新雨忽然不想再进行倾听下去,这个桥段她看过无数遍,她知道1900会拒绝MAX的提议,然后在虚空中迎接死亡。可她现在真真切切的目睹这个画面,这个画面太过于真实,真实到陈新雨依旧难过的全身颤抖。她想,这是个梦么?对,这是梦,求求这个梦不要像电影那样破碎,她希望下一刻MAX会狠下心来用东西敲晕1900,对,用任何东西。然后把1900强行带下船。
——拜托了。现在,朋友,请试着体会,试着体会吧,如果你可以。眼中的整个世界,美丽而可怕。太过美丽,恐惧带我后退。重新回到船上,永远。小船。那眼里的世界,所有夜晚。幽灵一般,如果放任他们,你将消亡。下船的愿望,和实现它的恐惧。令你疯狂,如此的疯狂。有些事一定要做,而我已经做了。先是憧憬,而后,我做了。多年中的每一天。十二年,数以万计的时刻。一个看不见的动作,却无比悠长。
——我,无法走下那艘船,为了拯救自己,我要离开我的生命。一级台阶一级台阶地离开。每一阶都是一个愿望。每走一步,我就会对一个愿望说,永别了。
MAX泪流满面,但他知道他无法改变他这生的挚友。陈新雨也红着眼睛,她试着发出声音,可MAX依旧红着眼,流着泪。陈新雨又想到了一个词“改变”,她再一次想改变,她要改变悲剧。
MAX最终还是选择离开,带着1900那破碎的唯一的唱片,步伐沉重的走向楼梯。
——嘿,MAX!
1900微笑的说。MAZ回过头看向1900。
——我已经看到了我上天堂的情景。那个在名单中找寻我名字的人,没有找到我的名字。
——你说你叫什么?
——一九〇〇。
——伊辛斯基,伊塔巴脱,伊瓦里斯,伊面……
——我出生在一艘船上。
——什么?
——我出生在一艘船上,最后死在那里,不知道你那上面有没有我的名字。
——海难?
——不,是爆炸,六公担半的炸药,“砰“……
——噢……现在一切都好吗?
——对,对,好极了……只是手臂的问题……他们给我上了保险的。
——缺了一只手?
——对,您知道的,在爆炸中。
——那边应该还有一对……您缺哪一只?
——左边的。
——喔。
——怎么了?
——您要知道,恐怕只有两只右边的了。
——两只右手?
——是。对您来说,是不是有问题了?
——怎么说?
——我是说,如果您装上一只右手。
——在左臂的地方装一只右手?
——哦,不会的,大体上……有个右臂总比没有强。
1900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MAX沉默的听着1900的单口相声。
——我也这么想,您等一下,我去给您拿。
——要不我过两天再来,也许您这里会来一只左手。
——哦,我这里有一只白的,一只黑的。
——不,不,统一色调,我不是看不起黑人。唉,只是这个问题涉及到……
——妈的!天堂里的一切都是永恒,两只右手也是。现在让我们来划个漂亮的十字吧。不知道该用哪只。这下永恒了,千百万年都是一个傻瓜的样子了。一个地狱。天堂里的。一点也不可笑。当然,你还知道是什么音乐,用手,两只……右手,只要有一架钢琴。
MAX也笑了起来,足足十几秒后,他又沉默起来,然后缓缓离去。
陈新雨看见1900的眼神中闪着光,然后他转过身,那是陈新雨的方向。
美丽的女士,他微笑着的说。
啊,陈新雨惊慌的看向两旁,你看的到我?
可否一起陪我弹奏最后一首曲子?他将手放在虚空中,然后手指轻轻的按了一下,一个空灵的琴声响了起来。
陈新雨知道1900弹的是什么曲子,她做梦都没想到她能和1900一起弹奏。
谢谢,他弹完最后一个音对后陈新雨做了个绅士的回礼,然后他看向船外的大海。
“BOMB!”
..
陈新雨惊醒的时候,宿舍的人还在睡着。她这时特别想念家中的钢琴,她此时就想摸着琴弹着1900弹过的每一首歌。她想到杜青威今天说的想听自己的曲子,她暗自决定一定要找个机会弹给杜青威听。
海上的钢琴师,如恋人一样伴着我。
——陈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