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如碎玉般的声音回荡在天际,一字一顿间带着雪山融水的冷冽,晴空暖阳也染上了丝清寒。
长袍迤逦,金色绣纹熠熠生辉,微风悄然,一地涟漪浅浅。
场下昆仑弟子的目光尽数集中在了场中红袍女子身上,风姿天成,举手投足间极尽优雅,墨发仅用一支玉簪绾起,姿容倾城,殷红朱砂一点落在雪色眉心,凤眸流转间别具风情。
这般颜色即使是在美女如云的修真界亦是罕见。
虚空中依旧一片寂静,只见几朵白云悠然飘过。若不是刚才绾菡展现的实力,恐怕现在已经有人起哄了。
对于这种状况,绾菡倒也不急,唇角笑意不减,目光依旧落在虚空的某处。
论年纪,她在整个昆仑长老中铁定是垫底的,但是要知道修真界从来不是以年纪论尊卑的。
在昆仑处理事务的,除却掌门外其余的都是元婴修士,一旦到了出窍以上的修士一般都会选择潜修以求达到更高的地步,所以除非有特殊情况外,哪怕是在昆仑宗这等修真界巨擘中,炼神还虚的修士也是难得一见,更遑论聚虚合道的修士了。
故而今日这场比赛来观赛的一群昆仑高层中,除却已经可以飞升却压制自身修为的渊辞外,唯二的出窍修士也就是她和不久前新晋出窍的掌门了。
要不是掌门被他那“好”弟子气的很了,也不至于没有发现刚刚那丝流露出来的出窍气息。
况且为着宗门面子考虑,她也不能看着掌门被气得失去理智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下些不可挽回的事情吧。
况且在场的还有些“客人”呢。
至于说渊辞吧,为着这些事让一个大乘境界的出手,昆仑还丢不起这个人。
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她出来了。
声音温和,绾菡向着虚空中某处说道,“需要我亲自‘请’吗?”
虚空中传来一阵笑声,阴森森的声音闻之令人毛骨悚然,接着一个面布皱纹的白发老妪的身形出现在虚空之中,一双昏黄浑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绾菡,笑得森然,“小姑娘,好眼力。”
凤眸微眯,目光落在了老妪宝蓝色的长袍上趴着的赤红巨蟒,“素闻血煞宗有一长老喜爱养蛇,想必阁下便是沙罗道友。”
“不错,老身正是沙罗。”老妪也不否认点头。
“哈哈哈,老毒怪啊我跟你说了别老是挂着个蛇满街跑,生怕别人认不出你吗?”
虚空中又一个人影出现,是个身材壮硕,气息比老妪更胜一筹的中年独臂男子,他大笑着扫视着场中,丝毫没有身处敌方地盘的害怕。
一个出窍,一个半步分神,到底是什么底牌让他们凭借这种修为就大大咧咧的出现在这里?
若有所思的看着凌空而立的两人,绾菡神色淡然,“既然出来了,便都出来吧,躲躲藏藏岂非要坠了上三宗的名头?”
话音刚落,一阵娇笑便响彻全场,柔媚入骨的声音似带魔力,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骨头便已酥上三分。
这般做派是……合欢。
凤眸不见恐惧,倒是有着些许兴味。
天魔宗功法霸道非常,宗要以不破不立为旨,其门下弟子欲练门派功法,须得自残方可有所成。
血煞、天魔、合欢,上三宗竟然都来了……
凤眸看向虚空中最后出现的女子,一身艳丽红裙衬得肌肤愈发晶莹如玉,妖娆的身段配上美艳的容貌,一颦一笑间风情无限。
大乘……吗?
绾菡似乎有些明白这些人的底牌是什么了。
若想飞升,首先便得了却因果,断绝尘缘,前尘算尽,方的专心追寻大道,从而进入上界,故而昆仑虽有大乘期修士,却都已宗门两不相欠了的,要让这些人出手,便是有着往日情谊,昆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于聚虚合道境界之人而言,眷恋红尘者往往道心不稳,难有寸进,而一些修士因与宗门羁绊过深,对宗门感情过深而放不下,这些人一般来说都是飞升无望,唯有静候元寿耗尽,灰飞六道。
而原著中被凤卿重创的正是昆仑宗里唯一一位因为对宗门感情过深,放不下责任,无法了却羁绊的长老,对于昆仑而已,这位长老方才是宗门的镇派之人。
昆仑震慑外人,凭借的宗派里的三位大乘期修士及十多位渡劫期修士,虽则这些人常年闭死关,甚至已经了结了与宗门的因果,但是只要这些人在昆仑,普通宵小便不敢侵犯昆仑丝毫。
原著中凤卿被镇压于深海冥渊时,三位大乘期修士,一位飞升,一位被凤卿重创奄奄一息,剩下的一位哪怕出关了也镇压不住低下的蠢蠢欲动,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在追杀凤卿的二十年间被凤卿击杀或是重创导致医药无用最终陨落的渡劫期更是有十指之数,而在凤卿被镇压之后,那位用药物以及自身坚定的意志强撑着的大乘期长老也在一年后陨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昆仑的最高层战斗力可以说在凤卿手上折损了近大半,若不是女主及其男人们的横空出世,恐怕昆仑早已经掉下神坛,不复昔日威名。
今日若非渊辞在场,一位大乘魔修在昆仑还不是来去自如?
要知道,闭死关的人是万不能打搅的,稍有不慎,走火入魔尚算小事,搭上性命也是常事。所以说除非昆仑被灭,否则哪怕是掌门也不得让这些人强行出关。
绾菡神色有些凝重,虽说那位大乘魔修自有渊辞来管,但是剩下的一个出窍一个半步化神可是个难题。
等级越高,哪怕是小境界之间的差距也形如天壤,虽则对方不是真正的化神,却也非出窍可比。
况且在己方地盘打架,顾忌多了,难免会束手束脚。
“这般年纪就有此修为,小姑娘要不你来我们合欢宗吧,莫须浪费了你的好相貌。”媚目流转,女人笑意吟吟,“人生得意需尽欢,守着这些清寡规矩做甚,人呐,还是要学会享受,就像方才那个叫女人的样子,活得多么滋润啊。”
虽则她也觉得秋怡能与合欢宗的人有的一拼,但是……
绾菡压抑着眼角想抽搐的欲望。
秋怡那些风流韵事此刻被合欢宗的人拿来说嘴,还真是有股莫名的讽刺啊。
“本座徒弟,岂需夜姬你来教导?”
不等绾菡说些什么,渊辞的身形出现在了虚空之上,负手而立,玄衣白发,倾世风姿。
“是……渊辞啊。”夜姬一双妙目直直黏在渊辞身上,眼中华光闪现,“你这弟子可是个顶级的炉鼎……你竟也舍得?”
渊辞看也不看夜姬一眼,“歪门邪道,无怪乎不成大器。”
道不同不相为谋,夜姬不以为意的笑了,裸露的脚踝上系着两只银铃,清脆的响声伴着娇笑回荡在天地间。
“你这徒弟是个好的,我可是心喜的很呢~”
渊辞心中划过些什么,墨瞳中带上了些许杀意,他警告的看了夜姬一眼,“我想,你一贯是个聪明的。”
夜姬看着渊辞的脸,眼底深处带着不可掩饰的贪婪,“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也不管这两个人有些莫名的对话间的暗潮汹涌,绾菡静静的站在场中,凤眸瞟向掌门,见得掌门神色已经恢复常态后,眼眸微动,气机隐晦的锁定一旁蠢蠢欲动的另外两人。
“想以一敌二?这年头的人倒是狂妄的很。”中年男人笑着对身旁的老妪说道,“被人看不起了啊,老毒怪。”
老妪也是讽刺的笑了,“到底年轻啊。”
对此绾菡不置可否,她隐隐能感觉到虚空中还有一股出窍的气息,不过气息尚有些不稳好似突破不久,境界尚未巩固。
一对一自是最好的,但是若掌门也被牵制住了,那么放任一个出窍期修士在一群哪怕是元婴的修士中,那也与狼入羊群没什么两样。
元婴出窍,两者间的距离,说是云泥也不为过。
况且战胜和牵制,这两者的难度还是很大的。
唇角溢出抹优昙花般的笑意,凤眸流转,绾菡取出一把长剑,气机毫不掩饰的锁定两人,只要二人有丝毫动作,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就是暴雨雷般的攻击。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