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得倒是滴水不漏!皇甫琴追问道,“你听到牌位坠地后,我过了多久出来的?嗯?”
轻轻挑起的尾音,带着强大无形的压力,瞬间袭来,小寒心底止不住地慌乱,直到闵夫人再次逼问,她才勉强压下心慌,略一迟疑,给出了答案,“耽搁了一会儿,具体时辰婢子不记得了。”不记得总不会错了吧?
皇甫琴心中一动,绝美的小脸上黯然神伤,“忽然听到声响,你就不曾怀疑是不是我发生了什么事?没想过要进来看一看?”
小寒立马强调道:“每日小姐您都要给先老夫人诵佛经,不让婢子们打搅,婢子们自然不敢随意进去。”
闵夫人冷着脸道:“你平日就是这般伺候你家小姐的?七姑娘不让你进去,难道你连问一声都不曾?”
小寒慌忙摇头,“婢子问了的,小姐没回答,想是忙着收拾碎了的牌位吧……”
话音未落,皇甫琴便慢条斯理地道:“我可没听到你在外面问过我什么。”
闵夫人大怒,“小小贱婢还敢撒谎!来人,给我掌嘴!”
小寒大惊,“闵夫人饶命。”忙求助般地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总觉得闵夫人这般作为是在打自己的脸,便替小寒辩解道:“若七姑娘正忙着,没听到也是常事,倒不见得就是小寒说谎。”
五太太似笑非笑地问:“不知二夫人如何这般肯定小寒没有撒谎?又如何肯定七姑娘正忙着?”
再说又会要问她,为何相信下人不相信七姑娘了。二夫人只好忍怒不发,看着二嫂的婆子狠狠煽了小寒几个大耳刮子。
那婆子得了闵夫人的暗示,下手十分之重,小寒漂亮的脸蛋立时红肿成了猪头,两泡眼泪就这么滚了下来。
皇甫琴只是淡淡地看着,没象往常那般主动求情,二夫人不由得暗皱了皱眉头,这七姑娘真的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挨完打,从未受过苦的小寒立时哭了出来。
二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心恨得缩成一团,冷哼一声,问小寒审完了没,皇甫琴说没话问了,二夫人就让苑妈妈将小寒带到屏风之后,皇甫琴又建议审佛堂那边的小管事,喜鹊。
闵夫人从善如流,让人带了喜鹊进来。
喜鹊回的话与小寒出入很大,她说是过了近一柱香的时辰,才听到牌位坠落的声音,而且还听到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倒没听到小寒问七姑娘。再接下来的审问就容易得多了,几个丫头的回答都有出入,回话之时眼睛四下乱转、慌慌张张,显见是在胡说八道。
问得这般细致,自然容易出破绽,二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皇甫琴又在一旁细声细气地道:“其实这只是小证据,我还有更好的证据。”
说着,向外使了个眼色,就见一名小丫头捧了一个盖着白色丝巾的托盘进来。皇甫琴揭开丝巾,将上面的事物拿出来,竟是一个还未刷漆刻字的牌位,“这是桃木牌位,我请苑妈妈摔一摔,看能摔得多碎。”
苑妈妈不敢接话,只拿眼看着二夫人。
皇甫琴淡笑着看向二夫人,“二娘,可以么?”
二夫人总觉得那笑容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和挑衅,受不得这一激,立时便应下了,还示意苑妈妈用力地摔!
哪知苑妈妈将牌位高高举起,用力摔下,牌子也不过是从底座上脱出来罢了,根本就没象老侯夫人的牌位那般四分五裂。
皇甫琴静静地笑了,“这只是个桃木做的模型,比不得佛堂里的楠木牌位结实。满府的人都知道最疼我的就是老祖宗,老祖宗还替我定了一门那么好的亲事,我为何要这般用力摔老祖宗的牌位?”
也该是二夫人倒霉,想着若不将老侯夫人的牌位摔坏,就不好给皇甫琴定罪,去办事的谷雨又是个实心眼,找了把榔头,费了大把力气才将牌位给砸坏了,竟就让皇甫琴找到了破绽!
不必再审,闵夫人和五太太都得出了结论,是几个丫头攀诬七姑娘。
二夫人心中顿时有些着慌,脑中念头疾闪,若是再问下去,让闵夫人她们知道是她指使下人弄坏了祖宗牌位,就是侯爷也保不住她。为今之计,先封了这几个丫头的嘴再说。
于是,二夫人悄悄向苑妈妈打了几个手势,让苑妈妈立即善后,又装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几个丫头厉声斥道:“胆大包天的东西,居然敢诬陷主子!来人,给我拖出去打,狠狠地打!”
闵夫人似笑非笑地道:“别介,还没问出这几个丫头,为什么要攀诬七姑娘呢。”
二夫人无力地挥了挥手,状似余怒未消,“左不过是几个丫头打碎了牌位,就想推在七姑娘头上。”又看向皇甫琴,满脸歉意,“是我的疏忽,竟差点冤枉了七姑娘。”
皇甫琴忙站起来回道,“二娘言重了。也请二娘息怒。她们应当只是无心之失,责问清楚,给她们相应的处罚就好了。”
可是二夫人铁了心要堵这几人的嘴,怎么会轻饶?冷哼一声,“七姑娘你有所不知,这种刁奴最是容不得,必须狠狠地打!”
几名丫头听到二夫人此言,心瞬间跌到了谷底,明明是二夫人让她们指证七姑娘的,她们也知道诬告不成,她们的命运堪忧,可是却没想到,七姑娘已经愿意放她们一马了,二夫人还要置她们于死地。
她们是奴才,命贱,不论跟了什么样的主子都得受着,自是不敢反指二夫人,可是心里却不是没有想法,没有愤怒!
一边是要置她们于死地的二夫人,一边是受了委曲还为她们说话的七姑娘,丫头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早知如此,平日里就不该欺负七姑娘。
这厅堂之中,除了苑妈妈之外,就连立春、夏至、谷雨这几个算得上二夫人心腹的一等丫头,也不免心中恻然,隐隐生出唇亡齿寒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