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七姑娘你是拒不认错喽?”
说话的妇人三十左右岁,华衣美鬓、高贵端庄,虽然眼角已经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却并不掩其美貌,三只戴着赤金全蝠镶红宝石指套的手指,轻轻敲着身旁酸枝木的暗纹小几,神情淡淡,目光却犀利地盯着厅堂中央、俏生生站立着的绝色少女。
这名绝色少女有着一头如墨秀发,衬得肌肤胜雪,晶莹剔透,鹅蛋小脸上,眉如柳叶,眼如杏仁,波光流转,顾盼生辉。虽因罚跪了一整天,滴水未进,此时早已满面疲惫,可仍然难掩其牡丹一般艳丽高贵的风姿。
她微微抬起小脸,睁大眼睛,更显得一双妙目清澈澄亮,潋滟动人,而那目光中的坚定和洞穿事实的笃定,直刺得妇人心虚不已,不自在地垂下眼睑,目光落在几案上的粉彩八宝盘上,耳朵里听着少女清脆柔亮的声音淡然道:“二娘,祖母的牌位不是我打碎的,我为何要认?”
一声“二娘”,令妇人怒发冲冠!
语气顿时严厉起来,“七姑娘!人证物证俱在,你以为不承认就能脱罪吗?打碎了老夫人的牌位,已是不孝,还不肯承认过错,就是不知悔改!不用我提醒你,打碎祖宗牌位是何等大罪吧?我若狠狠心,将你绑起来交到宗族里除籍,都是应当的!”
妇人蹙着眉头,神情既痛心又失望,长叹一声,无奈般地轻轻摇了摇头,“唉,只是我这人心太软!罢了,你总归是青阳侯府的小姐,我不能让旁人看咱们侯府的笑话。可怜我那姐姐还在别苑养病,若是知道你这轻狂的行径,还不知会哭成什么样儿。少不得,我要替她教导你一下了。……就责家法二十吧。”
话音甫落,厅堂内侍立的婆子们,就一拥上前,将少女围了起来,只等妇人一声令下。
而绝色少女并没被妇人的一番言辞给吓倒,冷冷地扫了四周的婆子一眼,沉声斥道:“滚开!”
明媚如春光的眼波忽然变成了冬日里刺骨的冰棱,眉宇之间浮现骇人的厉色,几个婆子都被少女逼人的气势威慑住,不由自主地退到一旁。
见手下的人不按自己的吩咐行事,妇人气得双手直抖,却顾忌身份强自保持着端庄的风度,冷声道:“七姑娘是想被送去族里么?”
少女淡然一笑,“我是不明白二娘为何不听我的解释,却那么笃信几个卑贱丫头的话,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我所不知的缘故?”
妇人脸色微变,少女不在意地理了理衣袖,举止显得那么淡定从容,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既然二娘你认定祖母的牌位是我打碎的,那就不如送我去族里好了,我正好求得二叔公为我洗清嫌疑。反正我是主子,要审,也是先从佛堂当值的丫头们开始审起,而且,二叔公家的陈管家最擅长用刑,一定能问出真相来。二娘,你说是不是?”
那陈管家的酷刑在族里是出了名的,还未等妇人表态,跪在厅堂中的几名丫头就哭天抢地起来,“二夫人,奴婢们说的都是实话啊,求您别将奴婢交到族里啊。”
这妇人正是青阳侯皇甫诚的平妻连氏,育有二子二女,超八品诰命,侯府内外皆称其为二夫人;站在厅中央的少女,是青阳侯人正妻李氏所出的嫡女皇甫琴,在族中行七,府中人称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