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从一大早开始便陆陆续续地有大臣来给龙瑞拜年,不管是真心实意的,还是虚情假意的,全都带着礼品来到坤宁宫。坤宁宫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倒真有几分过节的气氛,可凌悦薇看着却觉得分外的冷清,所有的一切在她看来都很假,没有真正的欢庆气氛,可能君和臣之间就只能如此吧。她站在门外,偶尔抬眼看见龙瑞正笑着和大臣们说着话,鼻子里一阵冷哼,瞧他笑得多假,完全就是敷衍!可看着他的嘴巴忽又想到昨晚她居然吃了那毒舌的口水!顿觉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似有东西要吐出来,可又吐不出什么,只好恼怒地用脚尖在地上使劲蹭了蹭!
自从吃了龙瑞的口水之后,凌悦薇吸取了教训,每当龙瑞再让她烧饺子之类的点心时,她必先问他吃几个?她可不想再吃他的口水!拜托,很恶心的好不好!只是后来龙瑞很少让她包饺子,其他点心也很少,特别是薄荷糕一直到很久以后才让她做。
一直到傍晚时分,那些大臣们才渐渐散去,坤宁宫也渐渐恢复如常。大概因为今儿是新年的第一天,这一夜龙瑞既没看书也没看奏折,早早地上了床,凌悦薇自然也很早休息了。
半夜时分,凌悦薇觉得似乎有黑影在她面前闪过,动作轻捷,似烟雾飘过,烟雾中有一种淡淡的青草气息,之后她便沉沉睡去,一直到第二天天亮。醒来后凌悦薇朦朦胧胧地又想起了那个黑影,可脑海里的记忆很朦胧,想着或许只是个梦吧,入了这个宫之后自己的神经比以往紧张了许多,会做那个梦也不足为怪。
在龙瑞床榻的底下有一个暗格,暗格下面是一个通道,通道通往三个地方,一个是郊外的法明寺,那是座很小很不起眼的寺庙,寺里的觉鸣方丈长须飘髯,行踪不定,没几个人看到过他的容貌,俨然像一个不问世事的得道高僧,可他是龙瑞的师傅,先帝驾崩那年龙瑞便跟着他学功夫,一晃已过了十多年;另一个通向城中丽春院的后院,丽春院顾名思义是一个烟柳地,里面的老鸨香姐三十多岁,是他最信任的侍卫李子辰的亲姐姐,李子辰入宫之前常和龙瑞在那里相聚,外面纸醉金迷、醉生梦死,他和他却在对酒谈天下事,这种烟柳是非地往往很安全;最后一个地方则通往城外的一户农家,那里住着的当然不是普通农户,都是龙瑞在宫外请的高人,乔扮成一家人住在那里。
这些看似很平常的地方都是龙瑞和他的部下的秘密聚会点,而且每一个点都占有极好的地理位置,既可以俯视整座京陵城,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出京陵城。暗格做得相当隐秘,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有龙瑞知道位置,即便一不小心让人发现了暗格,看见了通道,通道里还设有各种复杂机关,一般人根本破不了。
小安子在时,龙瑞常常在晚上出去和他的部下汇合商讨、部署策略,偶尔没在第二天清晨赶回来,小安子便帮他打马虎眼,小安子看上去傻傻的,笨笨的,其实许多地方机灵得很,而不熟悉他的人常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对这么个愚钝太监说的话深信无疑。自小安子的位置换成凌悦薇之后,龙瑞无甚大事概不出宫,偶尔出去前自然要点了凌悦薇的睡穴。
刘振宇自从上次喝了那杯茶之后,一直躺在家里,可他越是家里躺着,心就越是不踏实,他怕龙瑞越来越多地接触朝政,会拉拢越来越多的大臣,对他会越来越不利,他必须积极筹划下一步,尽快将玉玺拿到手,但在这之前他得除掉内奸,多拉拢几个大臣站在他这边!
京陵城看似喜气洋洋,洋溢着过节的气氛,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乌烟。城里夜间常有黑影出现,接着便传出某大臣忽然失踪或病逝的消息,但因为都是些三四品官员,故未引起人们的注意。
刘振宇这些日子身子虚,无力做这些事,可他疑心重,便派了两个属下去做这些事情,之所以派两个属下无非是想让他们互相监督,互相配合,然而这却让龙瑞钻了空子,龙瑞派人故意挑拨那两人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心生嫌隙,彼此猜疑,互相嫉恨,如此便方便他做些事了。
初四那天,龙瑞忽然良心大发,说过年期间放凌悦薇一天的假,不用她伺候,她可以在宫里随意做些事情。凌悦薇没想到这个死冰块会突然开窍,有些疑惑,怕他故意挖个坑等着她去跳,便去问如碧,如碧告诉她以前小安子过年期间也放一天的假,她这才放下心来。
去哪儿好呢?要不出宫找小倩?不过,好像藏书阁更有诱惑力,难得进这个宫,不找几本孤本看看未免太可惜了!于是,凌悦薇提步向藏书阁的方向走去,走到半路上又一想藏书阁这样的地方岂是我一个小太监想进就进的?本公主隐身,隐了身还不想去哪就去哪!凌悦薇四下张望了一下,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悄悄隐了身。
隐完身,凌悦薇纵身一跃,跳上一座屋顶,然后又飞身跳过几座屋顶,很快便来到了藏书阁。这里果然有重兵把守,门还用了一把铜锁紧紧地锁着,她虽会隐身,可她不会穿墙啊!这可如何是好?
凌悦薇正愁眉不展,忽然看见一男子披了件黑色大氅远远地向藏书阁方向走来,凌悦薇看着那个人,觉得那人有几分像龙超,她记得龙超也有这么件黑色大氅,心里不禁一阵窃喜,这个宫里她最顺眼的便是龙超了,跟着他一同进藏书阁,在里面一同看会儿书,再一同出来,如此甚好!
可当那人越走越近时,她却觉得那人越来越不像龙超,仔细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