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繁星点点,由于不是月中,只有一弯月牙散在发出些许微光。
昏暗的夜幕下,林立的白色营帐是那么惹眼,摇曳着的火光是那么耀眼,比天上的月光还亮,照亮一方天地,与那随风飞扬的旌旗飘带组成一副不甚优美但却有种别样气氛的画面。
月辰和白彻同一时间转过头去,正看到笑着缓步走过来的左射。
“大人!”左射拱手道。
月辰眼睛忽然眯了起来,眼睛中闪烁着略微精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什么意思?”
叫出的称呼的不同,意味着他对月辰的关系不同。正如白彻那样,若称呼他为月大人,那就是承认了他是弥军,月辰是他的上司。称呼他为大人,而且是在偷听了墙角之后,知道白彻这么说的意思了还这么说,其意不言而喻,说明他和白彻是同样的意思。
左射走到月辰身边,眼睛不眨,直视着他开口说道:“我自认文采斐然,通晓天下,但抛去左家之后,我和其他普通的百姓一样,想要当官只能依靠军功晋升,即使散尽家财能和韩滨交好,也没能力弄来一官半职,所以,我只能选择辅佐一个修灵者,从他最开始的成为他的朋友、兄弟,成为他的幕僚,他若是能受到重用,我也自然会一步登天。”
“但是,我能看上的人看不起我,能和我称兄道弟的人我又看不上他们。直到遇到你,你是修灵者,又没有架子,能把我当朋友。最重要的是,你让我觉得你才是我值得我尽心尽力辅佐一辈子的人。”
“我之前说要为你出谋划策一辈子,现在我依然没变,还是如此。我希望能成为你的助力,为你想做的事情添砖加瓦,出一份力。你有成大事的潜力,我也有推你一把的能力,所以在你和弥国之间我选择了相信你,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图谋天下的勇气?”
左射说完,眼神灼灼的盯着月辰。
后者亦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左射,尤其是听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一道光芒,很快消失不见,眼眸深邃,思绪飘飞,内心深处不再安稳。
嘶!听了这话的白彻不由得倒吸口冷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左射平静的脸庞,好一会儿才平息掉自己翻滚的内心。
如果说自己刚才是在表达忠心,表示愿意当月辰的家臣,帮他成就大事,那左射就更了不得了。
他所说的这个大事包括很多,包括替他出谋划策,助他成就功名利禄。
但,绝不包括左射所说的图谋天下!
那是什么?那是造反!是要杀头,要凌迟,要株连九族的!
即便月辰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即便他没有这个时代的人所应该有的想法,但他也知道,这种事,大逆不道!
所以,他没有回答,只是双眼瞪大看着左射。
良久,才嗤的笑了一声,把头转到一旁,说道:“仅仅是为了帮你祖父和父亲报仇?就要这么做吗?”
左射脸色不变:“你的路,你自己选择,我的选择,就是辅佐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出一份力。”
月辰深深地看他一眼,摆摆手道:“以后再说吧,现在的问题是弥军明显不信任我们,而且,留在这里也是保护三公主,根本没仗打,就……”
说到这,月辰忽然感觉心口传来阵痛,如刀绞、如锥刺!他眉头皱在一起,额头上瞬间出现豆大的汗珠。为了遏制疼痛,月辰一拳轰向自己心口……
一股疲惫感骤然袭上脑中,月辰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便失去了意识。最后的一句话还在咒骂这该死的灵气反噬。
左射二人虽然知晓月辰的毛病,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突然,这时候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只见正在聊天的时候月辰突然打了自己一拳,然后便昏迷倒地。二人也同时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查看,等发现是灵气反噬的时候,才缓过神来,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对方的表情。
良久,白彻才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问道:“谋天下?”
左射看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月辰:“先把大人抬回营帐吧。”
……
月辰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被身旁并不大声的话音惊醒的,还未睁眼,他只感觉身子随着身下躺着的“软床”晃晃悠悠,就像躺在吊床上一样,不禁生起疑惑,他记得清楚,他不可能在吊床上,弥军中也没有吊床。
月辰突然睁开眼睛,下一秒,身子猛然坐了起来,目光扫去,打量起身下及四周。
原来是在担架上,月辰嘟囔一句,我说怎么那么晃,。眼神转向周围,道声停下,右手随手一抓身上盖着的毛毯,人也准备下去。
这时候,两名被月辰突然间的惊醒和坐起吓了一跳,抬着担架士兵开口道:“大队长……你没事吧。”
月辰不认识他俩,但也明白对方是在关心自己,摆摆手示意他们没事,人已然下了担架,观察四周。
这是在野外,因为只看到在道路两侧有无数的农田,里面庄稼长得正旺,正在地里忙活的农民瞪着大眼向这边看来。
再看前后,皆是绵延不断、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行军中的弥军士兵,整个队伍即使没有十几里地,也差不多。
身穿制式盔甲的士兵们不说步伐整齐划一,但也没有偏离队伍的,即便没有大声喧哗,但说起话来声音倒也不大。月辰暗暗点头,单这一样便看出弥军军纪甚严。
行军队伍中间便是叶飞厅等一众弥军将领,身着将甲,威风凛凛地跨坐在马上,或谈笑风声,或讨论敌情,看上去个个皆是飒爽英姿之人,都是勇武不凡之辈。
紧随其后的,就是灵诀馆的一众学员及他们的护军,他们也都穿着盔甲,不过却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喧闹,谈到兴起便哈哈大笑,与周围的沉寂格格不入,分外惹眼。
当然,人群中最显眼的还不止于此,而是走在灵诀馆后方,被御林军包围着的几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明显是为三公主元歆月准备的。
月辰所在的位置,便是马车的后方,和最后面的马车只隔着十数名御林军,当然,只是直线距离。
第七校的士兵大多都去前面保护灵诀馆学员了,留下的只有昏迷中的月辰和带着十余名士兵看守他的左射。
“你醒了?”左射催马来到月辰身边,心有余悸的道,“暗系灵气果然可怕,对自己的反噬能力都这么危险,说昏迷就昏迷,连点征兆都没有。”
月辰瞄他一眼,找寻自己的战马,没好气的说道:“谁他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今之计,也只能多吸收灵气,以最快的速度增长修为了,好像到了天元阶就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
这是水云寒告诉他的。
对了,说起水云寒,她现在去哪了?自从自己率军离开来百城以后她就再也没出现过。月辰突然想到。
左射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如果要是在战场上像昨天那样突然晕倒的话,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月辰乐了:“你能不能盼我点好,据我所知,反噬在低阶时会时常出现,而且只会出现在平时,连续几天没有吸收灵气的时候,灵气压制不住躁动,才会攻击本体,吸收气血,在战场可不会这样。”
“吸收人的气血!不会死吧!”左射一惊。
“……”月辰即使性格清冷,这时候也被他气的憋不出话,好一会儿后忽然乐了:“我说你能不能别咒我死。”
“这不是害怕吗,你万一要是真的死了,我怎么办。”左射稍有些不放心的道。
月辰作为一个现代人,虽然和社会有些脱节,但听了左射这话也不禁想歪,忽然生出阵阵恶寒,决定不再理他。
“唉,怎么不说话了?”
“……”月辰觉得该和他拉开些距离。
见月辰离他越来越远,左射自讨没趣,也安静了下来。正在这时,一名御林军催马过来,拱手说道:“月大人,公主殿下吩咐,如果您醒了的话,请您过去一趟。”
元歆月?他找自己干什么?月辰皱着眉头想不到,索性不想了,正好离开左射一会儿。随即点点头随他而去。
时间不长,月辰来到元歆月乘坐的马车旁,拱手问道:“不知公主传在下所为何事?”
沉寂一阵,就在月辰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马车里传来侍女的声音:“月大人进来说话吧。”
“这……”月辰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怕自己进了元歆月的马车对她的名节有影响,而是怕自己有个什么闪失,毕竟元歆月是灵诀馆的学员,修为已到天元阶以上,比自己高了不止多少,万一她对自己没安好心,要杀自己,自己可敌不了多少招。
你看,卑鄙的人总以为别人也那么卑鄙,把他们也想的那么坏。
见月辰犹豫,侍女又道:“身在军中,一切从简,月大人不必太在意礼节,还请进来便是,公主只是听说昨夜你忽然晕倒,想要问问而已。”
我哪是在乎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