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介绍说:“这是银环同志,李各庄自救会领导。银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哎,对了大个子,你现在是什么官儿呀。”
“现在我是守卫县城的营长,就叫我大个子营长吧。”
“你们俩听见了吗,我跟他认识的时候才是个小队长,现在都当营长了。”
“你现在……?”石柱刚要说,小宝嘴快:“石柱现在也是营长,与你平起平坐。”
“小宝你怎这么嘴快,刚当上的。”石柱问。
“石营长,请多指教。”
“快别说了,还得跟你学呀。又训练去吗?”
“哪呀,你没听说吗,美国佬又在朝鲜制造事端呢,现在战火已经烧到了边境,我国正在酝酿抗美援朝的事儿。我想,如果任务下来我们这个营肯定会打头阵。因为朝鲜山地多,我们正在调整训练计划,苦练山地战,迎接艰巨任务的到来。”
“噢,是这么回事儿。”
“你们这是……?”
“我和小宝回家探亲,这不是来电话让我们马上回部队吗。”
“看来抗美援朝已经迫在眉睫了,有可能咱们在朝鲜战场上能见面。”
两个人又唠了一些分别后的事情就分开了。石柱看着大个子的背影,一种预感袭上心头,“正像大个子说的,抗美援朝的脚步已经很近了,李扬这个团有可能首当其冲,第一批入朝参战。”他看看小宝,欲说又止。
二十几里的山路平时得走两个小时,今天只走了一小时零十分钟就来到了村口大槐树下。
“石柱你们可回来了,快把人急死了。”金环站在大槐树下面的石头上等了很久,开始是喜滋滋地盼,后来是焦急地等待。村民们陆陆续续地从田里干活回来,每走过一个人金环都要问一声,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仍然忍不住地问:“你们看到石柱他们几个了吗?”村民们的回答几乎都是三个字“没看见。”再看不到石柱,金环就要去县城亲自找去了。
“什么事这么急?”石柱一边擦汗一边问金环。
金环摆了摆手:“到家里说。”然后头也不回地朝自己家里走去。大家落座后,金环说:“你们刚走李扬就从部队打来电话,电话里他也没说什么,就是让你们俩今天必须回部队。还说,跟家人说好,下次探家的时间可能要一年以后了,甚至更长。”
“看来不出我所料呀。”石柱自言自语地说。
“你所料的是什么?”金环问道。
“没什么,只是猜想。刚才你说李扬要我们俩立即动身,天黑前到达驻地。”石柱看了看桌上的闹表:“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十分,四点的火车,两个小时的行程,没有特殊情况可准时到达。”转身对小宝说“你迅速回家,和父母道别后到我家集合。”
“是,营长。”说完小宝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石柱与金环的父母道别后,与金环一起往自己的家里走去,刚走到半道,金环拦住了石柱,不解地问:“石柱,刚才我听小宝喊你营长,你是不是真的当上营长了?这么好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石柱看了看金环,没有正面回答:“小宝说的话你也信,但我没给你和家人丢脸这是真的。”
金环边走边说:“还跟我卖关子呢,好了,你不说我也不问了。只要你在部队好好干,我就放心了。这次你俩回部队,估计要有新的任务,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呀。”
石柱满怀信心地说:“有你和家人的支持,我一定在部队干出成绩来,为石家人争气,为家乡父母争光。”俩人走在大街上,不住地与过往的乡亲打招呼,遇到一些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石柱还要上前扶一把,说一些长辈爱听的话。回应给他的是一张张沟壑般的笑脸和抚爱的动作。
石柱家的南面和西面没有住户,院子看起来比别的人家的院子要大一些,这也正好适合了石大爷爱劳动的勤奋劲儿。石柱和金环进门的时候,石大爷正猫着腰鼓捣菜园子,石柱走上前说道:“您的身体刚好就干活,别累着。”他把爸爸手里的铁锨抢了过来,放在了墙根下,说:“爸爸,刚才李扬哥来电话了,让我们马上回部队。”
“什么事儿这么急呀?”石大爷问。
金环接过话茬:“部队有任务,要他们马上回去。”
“全国都解放了,还有什么任务。”
“没有打仗的任务还有建设的任务呢。”
“看来部队在和平年代也闲不住呀。既然部队有任务,那就收拾收拾赶快走吧,家里的事你就别惦着了,放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石大爷说完又抄起铁锨干活去了。
金环看上去没什么,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刚回家几天,话还没说够,一个电话就得走,有什么急事儿非得马上就走呀。从接到李扬的电话到现在,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儿,只是当着老人的面控制着没掉下来。
听说石柱和小宝要回部队,乡亲们给他俩送来了家乡的土特产,竟山果就有好几筐。千叮咛万嘱咐,送了一程又一程。金环一直把他们送到汽车站,挥手与他们告别,直到汽车走远。
只身站在旷野中的金环噙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象断了线的珠子劈了啪啦地掉了下来。双眼模糊了,心里五味杂陈,有说不出的难受。忽然,一群大雁从空中飞过,一只掉了队的大雁奋力前赶,不管它怎么鸣叫,前方的大雁依然前飞,这就是孤雁哀鸣吧。嗖嗖的山风打在身上,瑟瑟发抖,突然她大声地哭了起来,哭的是那样的伤心,那样的洒脱,也许撕心裂肺的嚎啕会使她心中的不悦得到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