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环一进门就被李扬认出来了,自言自语地说:“她怎么来了?”
“谁来了?”张帆问。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李扬小声卖着关子。张帆翻了李扬一眼没再言语。
银环低着头径直向饭店后边的操作间走去。正在殿堂张罗的张老板见满脸严肃的银环来了,心想,肯定有急事,否则她不会只身进城。他叫来店小二,如此这般地交代后便回了操作间,把门关好后焦急地问道:“什么事,这么急着来?”
银环把蓝布包放在菜架子,坐在旁边的板凳上顺手抄起一捆儿韭菜择了起来。“情况紧急,我就跑来了。”
“就你一个人来的?”张老板问。
“刚才不是说了吗,情况紧急来不及通知其他人。”然后她把最近的抗日形势和目前鬼子的活动迹象详详细细地说了一边,张老板边听边思索着,不时插话道:“石柱他们有什么打算?”
“石柱现在可忙了,最近我们开个会,想……。”银环刚说半截,
外面有食客高喊:“张老板,来一瓶色酒,要红葡萄的。”
“好嘞,”张老板一愣“这不是自己人吗?难道外面……?我腾不出手来,你自己上后边来拿吧。”
话声未落,李扬推门走了进来。“啊,怎么是你呀?不请自到。”张老板和李扬握手寒暄。银环低头择着菜,听着听着,感觉来人话音耳熟,难道是他?没等银环反应过来,李扬已经握住了银环那双纤细的小手,使劲地摇:“不认得我了,我是你李扬哥呀!”
见到李扬,银环别提多高兴了,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唠叨起来没完没了:“李扬哥,你可把我们想坏了,今天怎这么巧在这儿碰到你。”
“这就是有缘嘛。石柱他们好吗?我也想你们呀。”
“都好,大伙可想你和张帆姐了。前两天石柱和金环到县城找你俩,一打听,你俩都去了省城,结果白来一趟又回去了。”
“这些天竟是巧事儿,不错,前些天我俩是同时去了省城,我是陪大队长向省军区首长汇报去了,只去了三天就回来了。张帆去了一个月,昨天才回来。对了,石柱和金环找我有什么事儿?你应该知道吧。”李扬问。
银环悄声说道:“事儿是有,但今天没时间说,我到这来是想通过张老板把我知道的敌情告诉咱们的部队。”
“你跟我说吧,我一定……。”
李扬的话音未落,外面的张帆突然闯了进来,“外面来了三个不明身份的人,李扬你赶紧回饭桌。”说完便退了出去。
李扬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手拿一瓶红葡萄酒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悄声跟张帆说:“银环在里面。”
“是吗,刚才你说她来了敢情是银环呀,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太好了,我跟她呆会儿去。”说完站起来就要去操作间。
李扬摆摆手示意她坐下:“你怎这么急呀,等这仨人走了再跟银环聊也不晚。”张帆听后又坐了下来,俩人继续喝着酒,聊着天儿。操作间的银环系上围裙,装作伙计刷着碗。
三个不明身份的人身着黑色油布衣裤,头戴黑色礼帽,眼眶子上每人还架了一副墨镜,进门后就在饭桌之间来回溜达,个个贼眉鼠眼,窥视着每位食客。食客们一看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吃好没吃好,都匆匆的离开了。张老板见状马上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三位老总用点什么,不管花多少,今天都算在我身上。”
“你还算明白事儿,但今天我们来是执行公务,你就甭破费了。张老板,问你点儿事儿,你要如实交代。”其中一个当官摸样的人说道。
“如实交代?您让我交代什么?我就是一个开饭店的,不参与外面的任何事情,我是个良民。”张老板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良民证,在仨人眼前晃了晃。
“我问你,今天有没有可疑的人来这里吃饭?是个女的。”那个当官儿的继续问道。
“老总,我一个开饭店的,不管男女,谁来我都招待,谁可疑谁不可疑,我……。”
仨人一边盘问着张老板,一边搜索着。当他们来到李扬吃饭的餐桌旁,一个矮胖子大声呵斥:“你是干什么的?”张老板听后头发都竖起来了,在屋里的银环顺着门缝朝外面看着,两条大腿不住地打颤儿。
李扬不紧不慢地说:“我们是外地商人,公干完了在这里用餐。”
矮胖子又瞄瞄张帆:“她是干什么的?”
张帆眼皮都没抬,不紧不慢地答道:“我们两个人一起做买卖。”就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张老板闪进了后屋,把银环拽了过去,耳语数句后银环走出了后门,张老板又回到了大堂。这时,饭店外面一阵噪杂的汽车马达声惊动了室内的食客和三个陌生人,大家不约而同地朝外张望,只见几辆军车载着头戴钢盔的小鬼子刷刷闪过,打头阵的绿吉普还响着警笛。“是小鬼子临战前的排兵布阵?还是部队调防?”一连串的问题在李扬的脑海里萦绕。但现在还是集中精力应付眼前发生的一切吧。
“做什么生意?”矮胖子问。
“药材。”李扬答道。
“药材?是不是给共产党倒腾药材?”
李扬头都没抬:“我是个生意人,不管是什么共产党还是国民党,只要有钱赚,谁买我就卖谁。”
其中有一个人好像看出了什么,挤到前边,掀开李扬的草帽,“啊,是你呀?”
李扬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双目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