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认识后,仨人手拉着手顺着山洞继续往里面走去。
山洞越往里越黑,到后来根本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全凭声音引路,几次摔倒,几次爬起,腿脚受了伤,她们相互搀扶着坚持前行。大约走了十多里路,三个人累得筋疲力尽,出去的信心越来越渺茫了。张帆表面看不出来,心里也是急火火的,这要是出不去怎么办?“咱们先休息一会,我到前面看看,万一呢。”两个队员倒卧在一块大石头上,张帆独自到了前面,她幻想着洞口就在眼前,幻想着三个人顺利到达演出点儿,可是前面不但更黑了,滴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难道我们真的走进了死胡同?张帆停住了脚步,她想辨认一下现在洞里的情况,无奈太黑,什么也看不见。她想往回转另想办法,忽然前面有个亮点让她看到了希望:“快过来,你们看。”两个队员迅速跑了过去,三个人沿着湿滑的路朝着那个亮点儿走去。亮点越来越大,在离亮点十几米的时候,张帆脱口而出“洞口”。
看到了光明,本已腰酸腿疼的队员们立即来了精神。“你们俩趴在这别动,我先到洞口看一下。”张帆说完,慢慢地向洞口迂回过去,侧耳细听,外面好像没有声音,她悄悄地拨开洞口上面的杂草,伸出脑袋朝洞外张望了一会,确认没有敌人后,才招呼后面的两名队员一同钻出了满是荆棘的山洞。
“这是哪,四面都是山没有出去的路呀。”一名队员说。张帆四下看看,忽然发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草丛在晃动。
“隐蔽,那边有人,把望远镜拿来。”三人“刷”地趴在了洞口旁的草丛中。张帆透过望远镜看到,离这儿五百米的地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帮人,他们身穿绿色军装东倒西歪地正在休息。
“这是一帮什么人呀?咱们得侦察一下,不能贸然行事。你们俩留下,我前去侦察,看我的手势。”说完,她拿着望远镜悄悄地隐行在草丛中了。
张帆悄然来到离这帮人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后面,看到一个当官摸样的人正在说话:“这是什么鬼地方,也不知道这儿离无名高地还有多远?”
“听说今天有祖国的慰问团到那慰问,咱们去晚了可就赶不上了,不行现在就走吧。”
“那哪行呀,营长不是要咱们在这儿等他吗,咱们走了他到哪找咱们去呀,等吧。”
听了他们的议论,张帆断定这帮人是自己的战友,毫不犹豫地闪出了大石头来到了他们身后,大声说道:“战友们好。”
张帆的突然出现,着实把这帮人吓了一跳。那个当官摸样的人站了起来,来到张帆面前:“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你的战友?”
“我在那块大石头后面已经观察十几分钟了,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听的清清楚楚。”
“你是不是祖国慰问团的演员。”
“正是。”张帆爽快地回答。
“太幸运了,我们早就知道祖国派慰问团来了,无奈我们的阵地比较远而且非常难走,大家还担心看不到你们的演出呢,这回好了,慰问团就在眼前。噢,对了,怎么就你一人呀,慰问团也被打散了吗?”
“不是,我们这个演出小组共三个人,其余两个还在那边的草丛里趴着呢,我叫她们过来。”说完张帆朝草丛那边摆了摆手,两名队员跃出草丛快步走了过来。张帆继续说道:“我们是化整为零分头深入阵地进行慰问,我们这个小组是到无名高地去演出,你们是……?”
“巧了,我们是支援无名高地的一排全体,正好一路。”
就这样演出小组跟着这个排的战士顺利到达了她们要去的无名高地。
处于战斗间隙的战士们有的头缠绷带,有的挎着胳膊,还有的用纱布蒙上了双眼,他们看不到慰问团演员的风采,只能用耳朵聆听悦耳的歌声。演员们来到战士跟前,摸着蒙上双眼的战士的手唱着他们爱听的歌曲,整个前沿阵地没有说话声,只有悠扬的歌声在阵地上方环绕。
张帆是个坚强的女人,在困难面前从不低头,但在给战士们唱歌的时候哽咽得唱不下去,她哭了,虽然没有出声,但从她的歌声里可以听得出来,声音在颤抖。战士们哭了,他们感谢祖国在最艰苦的时候派来了慰问团,给他们带来了精神上的安慰。
张帆还记得,就在他们离开阵地不久,一场更为惨烈的战斗发生了,激烈的枪炮声和战士们冲出战壕的“杀、杀、杀”嘶哑的吼声使张帆她们几次驻足,她们面对阵地祈祷着战友们完胜敌人,胜利凯旋。后来才知道,当时听她们唱歌的战士大部分都牺牲了在阵地上,没有牺牲的几个人也是伤痕累累。
有一名小战士,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有十四岁,他是瞒着父母偷着出来的,一入伍就来到了朝鲜,打了几次仗,也受过几次伤,但他始终保持快乐的心情,在战壕里经常跟大一点的哥哥们玩耍,没有发愁的时候。即便受了伤动不了了也不闲着,忍着伤痛不是给这个擦枪,就是给那个装子弹。
这次战斗他又参加了,可是不幸还是降临在了他的头上,在敌人撤退的时候,他端起枪“我叫你跑”一枪把跑在后面的一个敌人撂倒,小战士跳出战壕欢呼雀跃,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敌人回过头来就是一枪,正好打中小战士的胸膛,鲜血洒在了阵地上。临死的时候,他问旁边的大哥哥:“我的伤重吗?我的妈妈爸爸还等着我立功回家呢。”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小战士闭上了双眼,再也没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