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得罪了,定要将她除去了,看来,要对付她,得从长计议,要一耙子打死,让她没有翻身的可能!
她皱了眉,一扬下巴示意吴娘出去。
吴娘涎着脸陪着笑,站起身躬着身弯着腰,小心试探的对坐着的春说道:“姑娘,那这银子……”
“好歹也是费了力的,拿去吧!”春说淡淡的道,这态度却已是与人拉开了距离。钱,总是能当得封口费,她向来是见人都笑的,只不过这种粗妇,还当不起她的笑。
吴娘立刻笑开了脸,讨好的给她出了主意:“姑娘,你看这落音打了人,这按规矩她也是要受罚的,到时候,人还不是任你揉捏?”
春说脸上已经有了不耐烦,不悦的瞄了吴娘一眼:“她受了罚,公子总是要问的,到时候岂不是问出原因?难不成还能将她弄死不成?”别以为公子是个傻的,真要死了人,他虽然不理事却能明白其中因由,她可不是想让公子看低。
可要是做出了不要脸的事,公子也就不会多问了。
难怪竟是将事情办砸了,如此不动脑子。
车松也是,找的男人竟是这样上不了台面,被一个女人都给打压了。
这次是她看低了落音了,以为她就算聪慧,对于宅子里的那些肮脏事却是不懂,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吴娘连声说着,笑着退了出去。出了这厢房,走了一段路,却是对着地上干啐了一口,轻声道:“我呸!一样是侍候人的,她哪里就比人高贵了!”
下午的时候,公子池净终于回来了。
落音正坐在厅里绣花,听见外边吵就出去看,见一群人已经拥着一个人向着这边来。她一细看,正是池净,屋子里侍候的一个个都脸带淡淡的笑意,早都不知何时迎了出去。
她也放下手里的东西,出了厅里。
池净房里的人脸上都笑着,并不怎么说话,这也与他的身体有关,需要休息,凡是话多的人,早就在池净身边待不下去了。
只是此时的气氛,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
远远的只见她家公子衣饰简雅,白玉长冠束发,面如满月,墨发如冼,衬的肤如玉脂,一袭白衣胜雪,下襟缀一只霜色香囊,脚蹬同色蟒靴,行走间只觉气质超然,风华翩翩,有一种惊人心魄的脱俗气度,像是谪居世间的仙人一般,离的近,却又遥不可及。
走得近了,就见他穿的是极等云纹蜀绣直裾长衣,外面罩的是透明绉纱,落音不由得微愣了一下。
额间少了一块青玉抹额。
她心里不知怎的忽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心里有些奇怪,却被别的心思占了去。
她家这公子,向来眉宇间都是一股清隽舒然,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盈着浅笑,何曾像今日脸色憔悴、神情疲惫过?竟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过一样。
想到这里,落音不禁莞尔。她才见过他几次?统共这也不过第三次罢了,哪里来得“向来”?
这样憔悴,他这是犯病了吧?难怪一个个的都没有人出声。
快近前时,她便退到了侧边跟着,以她的身份,自然不能上前去关心的多言多语,那是亲人才有的资格。再说了,左边有一个随侍,右边有春说秋语,哪里轮得到她?
几人进了屋子,打水的打水,拿布巾的拿布巾,取衣服的取衣服,端茶的端茶,井然有序,落音只是在一旁待着,看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好让人随叫随到。
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工作呢!
“面巾!”秋语小声道,有落书便递了面巾过去。
“水。”夏言立刻递了杯子,落琴端了漱口盂候着。
“给。”秋语又将脱下的外衣递走,春说立刻接了。
等池净被人侍候着静了脸,漱了口,脱了外衣,去了头冠,除靴上蹋,落音才感到屋子里的气氛松了一口气。
池净的脸色更是苍白,看起来极是虚弱,好像刚才的那一番活动已经费了他全部的力气,躺在蹋上恹恹的。
他喘了一口气,瞄了一眼旁边站的不远不近的落音,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慢慢的盈上了浅笑,如同夏日里明净的池水,清透不染,直能干净到人的灵魂里。
“落音近日来,可还觉得好?”他笑着问,清明的不带一点杂质的声音透澈如泉水,虽带着疲惫,却有魔力一般让闻者浑身舒爽心神轻松,好像再多的伤痛丑恶都能被他的声音净化掉。
落音被这声音晃了一下神,这不愧是天下第一公子,便是平平常常的言谈,就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果真是皮相好,卖相好。
她两手交于腹前,淡笑着上前两步,微低了头的同时曲了一下身子,行了一礼道:“公子安好,劳公子记挂,一切顺心。”
只是她脸上笑着,心里却叫起了苦来。
这刚一回来,谁都不问,就光只是问她,就算她是新来的,也劳动不了他在如此虚弱的时候来关心吧?她分明就感受到了屋里七个人诧异的目光以及春说那眼含不善的警告了。
要不是知道他仁善,她还以往他是故意的呢!
池净淡淡一笑,这下真是撑不住了,连眼底都染了极致的困倦,想是说些什么,却是没有力气,只是点了点头。
落棋端了药来,夏言拿温水化了,喂着池净喝了,他才躺了下去。
在这中间,东阳扫了落音一眼,不乐意的看了看池净,像是不满他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情来关心人,轻声对着众人道:“你们都出去吧,公子由我守着。”
东阳虽然和春说夏言她们一样是池净身边从小侍候的,可是因为池净身体特殊,有些事情需要男人来做,所以倒是经常留在他的房里侍候,不过他却是有官职在身,说起来身份却是要比这些人都高。
所以他一开口,几人都安静有序的退了下去。
落音自也是根着走了,不过心里却是担忧,看这样子,她这上司也活不了几年了,若他早死了,她不得失业?所以公子,为了我的工资,你一定要活的长长久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