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幽颔首,缓步走了过去。
来的人是谁,宓幽心里早就有数了,空气中飘荡着的气味太过熟悉,有着宓幽眷恋的温暖,可如今……
宓幽自嘲式的笑了笑。
在王帐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宓幽掀开帘子迈了进去,里面叽叽喳喳嚷嚷着的人刹那间便没了声音。
五男一女六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她,神色各异。
宓幽暗自咬牙,果然!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纳兰明月和纳兰霁,以及护送二人来的艾草和艾叶,出乎宓幽预料的是,淳于橘居然也来了。
小姑娘的模样比起从前,越发的明艳了,可是这性子却丝毫没有改变,一开口,便把宓幽吓了一跳。
“嫂嫂!你居然真的还活着,”淳于橘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扑到宓幽身上紧紧抱着她,“听王兄和阿霁哥哥说起来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没想到你真的没死,嫂嫂,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周饶找我们呢,你刚刚下葬的那段时候,大王兄每天跟个木偶一样,除了政务还是政务,我们都担心死了……”
淳于橘絮絮叨叨的说着,不一会儿已然带了哭腔,不远处的艾草和艾叶二人嘴巴张大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纳兰霁飞扬跋扈的眉宇间涌动着激动的神色,连一贯清冷的纳兰明月,眸子中都闪烁着水光。
宓幽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却似打翻了五味瓶,五味陈杂。
淳于橘,这个生长在淳于皇室的一朵娇弱的玫瑰,在自己初到周饶,连淳于律都不曾放松警惕之时便对自己展露灿烂笑容的小姑娘,纳兰霁,这个从得知自己身份便处处维护自己、哪怕跟父母哥哥姐姐作对的大男孩,以及纳兰明月,一个从始至终将自己捧在手心中疼爱,哪怕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曾有过丝毫迟疑的大哥哥以及那远在周饶的……
一瞬间,宓幽只觉得自己的鼻子酸胀的难受。深呼吸一口气,宓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漠一些。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
淳于橘的身子一僵,纳兰霁和艾叶艾草二人的表情亦是如此,唯独纳兰明月眼底波光微动,下一瞬便恢复如常。
“嫂嫂,”淳于橘愣然,“嫂嫂你说什么,你不认识阿橘了?”
“这位姑娘,你我素未谋面,我又怎会认识你!”
“不可能……”淳于橘喃喃说着,双臂却渐渐松弛下来,改为扶住宓幽的双肩,“你真的不是……”
宓幽颔首,淳于橘眼底的光芒沉寂了下去,感觉到她搁在自己双肩的手臂瘫软了下去,宓幽别过脸,不想看她受伤的表情。
“不可能!”淳于橘猛地握紧了宓幽的双肩,吼道:“你就是纳兰谨,你就是我的嫂嫂,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你一定是……。”
肩膀上的痛楚让宓幽禁不住蹙眉,冷声道:“放手!”
“我不放,你若是不肯认我,我就不放!”
宓幽眉头紧皱了几下,一扬手,淳于橘的身子便被弹开,跌跌撞撞的朝后倒去,纳兰霁慌忙接住他,看向宓幽的眼中充满怀疑。
宓幽眸子微动,面露不悦,“七皇子,虽说你我在两年前的重阳诗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勉强算作认识但基本的礼貌也应该有吧,你这般看着我是为何?”
纳兰霁想不起来两年前的什么重阳诗会,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就是纳兰谨,可感觉上却又跟纳兰谨有很多的不同,他盯了宓幽许久,咬牙道:“你,真的不是谨妹妹?”
“自然不是!”宓幽冷然,往耶律哈丹的身边走了几步,朗声道:“我不是纳兰谨,也不是什么谨妹妹,更不是这位姑娘口中的嫂嫂,我是北狄汗王耶律哈丹的未婚妻,未来的北狄皇后,请各位自重!”
“哈?”
耶律哈丹又是惊喜又是诧异的望着她,宓幽眸子闪了闪,斜睨着他,挑眉道:“怎么?难不成你要反悔?”
“你不是……男子汉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耶律哈丹面露喜色,当即拍板,“半个月后举行婚礼,阿霁你们既然来了,就等着喝喜酒!……乌兰,乌兰,乌兰——快,通知哥舒律,从明日,哦,不,马上开始筹备大婚事宜……”
听到呼喊跑来的乌兰掀开帘子愣在了当场,继而欢天喜地的跑开了,露出身后跟着的刚刚顿住脚步的白谷雨,他低垂的脸颊在夜色之中,看不清神色。
剩下纳兰霁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总觉得这两人很诡异的决定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唯有纳兰明月,脸色很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