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储位之争纳兰皓和纳兰雲势如水火之后,整个盛京便进入禁戒状态,进出盛京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透过车帘依稀可见淳于律的画像张贴在城墙上,那画像上的人与淳于律至少有八分相像,若是卫兵看到,不认出都难。
淳于律正在思索避开盘查的法子,城门口的卫兵已经走到了马车前,趾高气扬的叫嚣着要盘查马车,叶月唯冷着脸掏出一块金牌往卫兵脸上一凑,那士兵得意的脸一下子变垮了下来,换上一副狐疑的表情,接过金牌跑向城门,似乎是让管事的辨别真假,不一会儿便折了回来,一副卑躬屈膝的的讨好模样,讪笑着迎马车进入城门,盘查车内的事情只字未提。
许是知道车内人的好奇,叶月唯拿回金牌后并未收好,而是递进车厢内,淳于律细细一看,不免吃惊,这正是纳兰皇室专属的令牌,只有嫡系皇室才有,现如今整个西蜀,能拥有这块金牌的,除了皇帝和太后,估计也只有长公主纳兰婉、睿亲王纳兰睿以及七皇子纳兰霁和四皇子纳兰雨了,也不知叶月唯从何得来。
算起来纳兰皓登基已有两年,而这两年,新皇纳兰皓要一边应对虎视眈眈的二皇子和瑜贵妃,现如今还得腾出精力出征周饶,讨回纳兰晴的一剑毙命之仇,先后两次大征兵,使得民不聊生,整个盛京一片萧肃,昔日的热闹与繁华仿佛一去不复还,连宓幽都不由得心生悲戚。
穿过主道,在景湖楼门口向右拐入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胡同,马车最后停在胡同深处的一座小院门口。小院大门敞开,叶月唯驾车长驱直入。
“小姐,到了!”叶月唯率先跳下车,掀开帘子,宓幽和淳于律先后下了车,环视着四周。
只是一座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小院,小院里有三间平房,在偌大的盛京毫不起眼,但推开房门,只觉得里头应有尽有,极尽豪华,炎炎夏日进入里头清凉舒适,想必是叶月唯用心打点过,宓幽居主屋,淳于律和叶月唯各居左右两间耳室,三室贯通,走动倒也方便。
接近傍晚的时候,叶月唯出去了一趟,约莫半个时辰后回来,带来了一个让宓幽都觉得瞠目结舌的消息。
如今执掌西蜀大权的,不是纳兰皓,也不是二皇子纳兰雲,而是…崇明帝纳兰智!
在十里亭的时候,宓幽就觉得奇怪,毕竟早就听闻瑜贵妃和二皇子纳兰雲的军队驻扎在城外二十里左右,但那附近并未感受到任何异动,也没听过路的百姓说起驻军的任何消息。
原来,在半个多月前,瑜贵妃和纳兰雲突然班师回朝,与二人一同回来的,还有纳兰皓母子对外宣称已经驾崩的崇明帝纳兰智,其声称皇后玉子卿和皇太子纳兰皓趁其病危阴谋篡位,瑜贵妃与二皇子冒死将其重病之躯带出盛京,才逃过皇后母子的阴谋暗杀,后二人派人寻遍天下,终求得一绝世名医为其医治,时至今日才得以康复。
他的身份,自然是有人怀疑,但问其在位时一应俱细,竟回答的一丝不落,加上瑜贵妃母子的作证,越发确认其身份正式“已故”的西蜀国君。
崇明帝的出现,使得原本摇摆不定的文武百官立马倒戈,崇明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软禁玉皇后,废弃纳兰皓太子之位并与其后妃一并打入天牢,支持纳兰皓登基的玉氏和秦氏一族均受到牵连,锒铛入狱,一时间,盛京最有名望的玉氏一族沦为阶下囚。
像平南王慕氏一族等其他氏族只是小惩大诫,在纳兰皓在位期间告老的睿亲王则重新得到重用,而玉皇后的另外两名子女纳兰霁和纳兰晴则并未受到牵连,反而,崇明帝得知淳于律杀死纳兰晴的消息后勃然大怒,扬言势必要攻打周饶,为爱女讨回公道。
于是,便有了之后的征兵。
听到这些的时候,宓幽正在吃晚饭,惊的筷子一抖,一块红烧鱼就这么掉在了桌子上,她微微皱眉,正色道:“这不可能?”
“按照叶公子所说,倒也在情理之中!”淳于律坐在宓幽对面用饭,神色平静,二人自十里亭那场简短的对话之后,气氛突然大变,虽说不上友好,但不似之前的争锋相对,至少相安无事,偶尔还会搭个腔。这份转变连叶月唯都有些不解。
“崇明帝不可能还活着!”宓幽说的斩钉截铁。
“为何不可?皇族之中为了皇位,弑父弑兄者常有之,再说,崇明帝当年的驾崩本就突然,他一驾崩,西蜀的两位皇子便为了诸位势如水火,我和父皇也曾经怀疑过……”
“他当然不可能活着!因为,”宓幽直视着淳于律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是、我、亲、手、杀、了、他!”
淳于律刚夹起的一块鱼肉掉回了盘子里。
西蜀国君的驾崩毫无先兆,突然的让四国措手不及,淳于律相信怀疑纳兰皓弑君的人不止他一个,只是,再怎么也没有想到,杀害西蜀国君的真正凶手,竟然会是她。
只听宓幽冷冷的补充道:“我不仅杀了他,还用雪魄剑废了他的三魂七魄,他就算去了冥界,也只能投胎到人间道之外,不可能再世为人!”
淳于律微微挑眉,“他与你有何深仇大怨,你竟做的如此决绝!”
“因为…”宓幽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语气淡漠却带着莫名的怨毒,“他拥有着我最憎恶的血统……”
淳于律无语,“照这么说来,纳兰明月、纳兰霁甚至纳兰谨都有一样的血统,你是不是也要赶尽杀绝?”
宓幽不答,依旧看着窗外,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她拍案而起,“我去一趟皇宫!”
淳于律放下筷子,脸色平静,“这么说我也得一同去了,不是说你不能离开我周身范围五米麽……”
宓幽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忽而弹了一个响指,从她身体里缓缓分离出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一样的衣饰,一样的五官,唯一不同的,便那分身的眼眸没有本人那么神采奕奕。
淳于律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只见宓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分身,那分身乖乖的坐在了宓幽之前坐的凳子上,正襟危坐,目光迷离。
“唯,交给你了!”说罢,宓幽身影一闪,消失在屋内。
屋子里沉寂了半晌…。
“这是什么?”淳于律平静道。
“小姐灵息的分身,”叶月唯一贯的冰块脸,“可以支撑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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