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还剩最后一位,即兑位。
兑位的正上方,放置着一块古玉。正是这块古玉发出的光,照亮了通天塔。
按说,兑为羊,本是最温顺最和谐之位,黑衣松了一口气。
此时,通天塔外,玄易子御剑而来,黑夜中,他在沉思着。
他不断抚摸着寸长花白的胡须,眼神漫无目的得在远方放射。
他的思绪彻底乱了,似乎是猜出了黑衣的身份,却练练摇头。渐渐,天上黑云愈发浓重。连北斗星也消失不见。
远处鹰击长空,在黑暗中隐去。
他的脸色是震惊的,无奈的。
塔内,黑衣试探性地走了三步,并无任何异样。
奇哉怪也!黑衣喃喃自语。
四周依旧金碧辉煌,汹涌的热气袭来,黑衣的额头渗出几滴汗水。
嘀嗒,汗水滴在地上,声音格外响亮。
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闷热的环境使其然。
忽的,塔外传来一声老态龙钟的声音,却格外响亮。
“浪子回头,为时不晚。‘’
是玄易子的声音。
“休想捆住我!‘’黑衣大叫道!
“兑门是死门,你拿不到昆仑玉的。‘’玄易子道:“不如及早回头,念我们师徒一场,倒可免你遭天雷地火之痛。‘’
“不!我受够了!我再也不要在这里待下去!这不是成仙,而是地狱!是炼狱!‘’黑衣大叫。
他看到的,却是四周的墙壁慢慢蜷缩,而墙壁上却也不是什么金光了,取而代之的是玄铁所铸的绞肉轮。它们不停地转动着,蜷缩着挤压过来。
黑衣惊慌失措,原来这才是羊的本意!
最温顺,最和谐的羊,没什么复杂的机关,却直至人于死地。
无法避免,无法躲闪。
“啊——‘’黑衣仰天大叫,身上的衣服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长啸爆裂开来,向四周飞去。
“无量天尊。‘’黑夜中,玄易子缓缓道。
三秒,两秒,一秒。
绞肉轮即将刺入肉体。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咔!
绞肉轮停止转动,又渐渐向四周扩散。黑衣大惊之下,急忙一跃而上,拿到顶处的昆仑玉,跳窗而去。
夜色正浓,两人一前一后在黑暗中不停奔跑着。为首那个身姿矫健,正是那个黑衣人,背后的长剑在黑暗中发着光。身后那个稍微慢些,且有些吃力,个子只到黑衣人的肩膀。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二人已到达山腰。可见其轻功之强,实在不是泛泛之辈。
山中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盈,在夜中不停摇摆身躯,伊始松树环合,后行了百十步,到达一片空旷的草地上。
北斗星升起来了,天地已完全暗了下来。
草地上杂草丛生,也在空中摇曳着身躯,风一吹,便随风舞蹈。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之际,天上星星点点发着光,草地中却也是如此。原来是密密麻麻的萤,在夜空中如星星一般,好不漂亮。
黑云渐渐流散,月亮依旧。
黑衣人解开了面纱,露出一张稚嫩却不失英俊的面庞,原来是风子扬。
而身后那个一直紧紧牵着风子扬手的人,正是谭云溪。
因为轻功稍弱,所以如此奔跑完之后有些喘息,待她歇息了片刻,扬起头问道:“大师哥,真的要这样么?”
风子扬没有回答,只是道:“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溪妹。‘’
夜色无边无际。
“回答我,真的要这样么?‘’谭云溪眼光柔弱似水。
“这次不能带你去看大戏了,好可惜。‘’风子扬依然自己说自己的。
风吹,草动。萤飞,星坠。松涛阵阵,大地间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
就是今天下午了,风子扬与谭云溪并肩坐在天幕中的剑上,谭云溪的头倚着风子扬的肩膀。
夕阳下,两个人的身体和谐地交织着。远处看去,真似是一对神仙眷侣。
风子扬眯着眼睛,用手搂着谭云溪。他们依偎着,远方有鸿鸟飞过。
“我是有梦想的人,我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这里简直就是地狱。‘’风子扬道。
“自然是的,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是要做大事的人。‘’谭云溪愈发显得小鸟依人。她咯咯咯地笑起来,她仿佛是个尘世的仙女,一姿一容,一颦一笑,尽态及妍。
风吹来,她的双腿耷拉在空中,一前一后的晃荡着。
“但是,不准在外面沾花惹草。‘’谭云溪扭过头,假装拧紧眉毛,瞪大眼睛,小嘴撅着,作生气状,很是调皮。
“有这样一个美女陪着我,我哪里舍得呢?‘’风子扬睁开眼睛,也看向谭云溪,目光中秋波涌动,柔情似水。
“这样最好,不然叫师父给你敷一层霜,看你如何是好?‘’谭云溪依然假装生气样子。
“敷一层霜‘’,便是指通天涯乃至整个蜀山的极刑,天雷,地火之类。一般受过刑的人伤好之后都会有一层白色的血痂,故称为敷一层霜。
“你舍得麽?‘’风子扬问道。
“当然不舍得。‘’谭云溪道,却又想到,这样说不就默许了他在外面捏花惹草么?随即道:“大师哥,你欺辱我,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