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道:“是我们太太,正在房里等着妈妈呢。”
张妈妈一听说太太,又吊着声音问:“太太,是哪个太太呀?”
这丫鬟有些急,却记着今儿厨房刚闹过事,也不敢怎么,只扬了声音道:“是三太太,让妈妈现在就过去,有事要与妈妈说呢!”
张妈妈这会儿才听清了,心里也不惧阴氏。这会儿她就是个寡妇,尊她一声三太太那就够了。人有些醉了,摇着身子就要跟丫鬟去。李妈妈及时上来扶了,看着她道:“这个样子去见太太,怕要被说。”
“怕什么?”张妈妈睨了她一眼,“现在管家的又不是她,尊她是主子,她也不敢耍主子威风。我现在是大奶奶提拔上来的,我怕谁呢?”
李妈妈扶了一下额——这老货显然是喝多了!
就这么摇摇晃晃到了三房,李妈妈微扶着张妈妈一道进屋。到了阴氏面前,李妈妈便松了张妈妈行礼。那张妈妈没了人扶,身子一趔趄,扑地上了。醉态毕现,十分难看,并扑出一片难闻的酒气。旁边丫鬟瞧了,暗笑了笑。
阴氏面上无一丝笑意,整个人在素衣简褂中显得十分单薄。原先那细长的眼睛,也没了凌厉之色,只是瞧着张妈妈,开口说:“只留下张妈妈和李妈妈,旁人都下去罢。”
丫鬟们应了,自出屋去,顺手再把门带上。张妈妈晃了一下脑袋,才有些清醒,便不甚利索地爬起身来,给阴氏行礼。行礼罢,才问:“太太找我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呀?”
“妈妈终是得了厨房管事一职,开心么?”阴氏开口问,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张妈妈笑了笑,“可开心!正吃酒呢,就被太太叫来了。太太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就且放老奴回去,还需两旬哪!”
阴氏一看这张妈妈虽面上客气有礼数,却已经有点不大把她放在眼里了,仍不恼不怒,只是看着张妈妈问:“妈妈这差事怎么得来的,我甚是好奇,能否诚实以告?”
张妈妈醉着酒,原本就得意得很,只是压着暗喜罢了。这会儿借着酒劲,那暗暗得意便有些压不住,笑着道:“太太,我是使了银子的。往大奶奶的贴身丫鬟,梅香那里。”
李妈妈额头冒出一层细汗来,觉得这事儿要不对。但见阴氏端坐那样子,自己朝张妈妈使眼色她又看不懂,又不敢出声提醒,只得看着张妈妈酒醉卖蠢了。果不其然,李妈妈刚抬手用帕子擦了一下额角,就听得阴氏又闲闲问:“那青儿是怎么死的?”
“蠢死的!”张妈妈当即就答,十分豪气,答罢又说:“遭人侮辱了,闷不吭声就认了,有什么用?鲍二姑娘和三姑娘要撵她出去,她不想出去啊,就来找我和李妹子求情……。”
李妈妈在张妈妈提到自己的时候,再站不住,便忙上去伸手捂住了张妈妈的嘴。阴氏目光一扫到她脸上,冷声问:“是不是你们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