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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送别

哥哥把我背回宿舍,我躺在床上,仿佛觉得自己也死了,直僵僵地没有直觉,只看到林穆的影子。从进门开始,哥哥一直在给我说话,我都能听到,但我听不懂,听不明白。

“我想他,我要去看他”我说,“不行,听话,你现在这个状况不行”哥哥说,“哥”我哭了,“听话,好吗?听话”哥哥说,然后我紧闭着眼睛,到处是林穆的声音,林穆的笑容,林穆穿运动装,白衬衫,黑外套的样子,那一刻我觉得我紧紧的抱着他,他也紧紧的抱着我,一切都很美好,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我想睡了,在这样的画面里永远不要醒来。

和林穆在一起的美好画面持续了很久很久,时间也过了很久很久,我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五点,但我不知道的是并没有那么美好,我期间醒来过很多次,都神志不清,哭着在喊林穆,我睡了五个小时,这样的时间也持续了五个小时,哥哥慌乱和害怕的差点儿把我送进医院,幸好的是我醒了。

我醒的时候,阿姨一家人基本都在,但这会儿他们都已出去了,桌上是阿姨为我和我哥做的饭,还冒着热气,“来,阿姨给我们做的饭,吃点儿吧”哥哥端过来喂我,可我吃不下去,“哥”还没等我说出口,哥哥说:“小语,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已经五点了”,“来,吃饭吧”,哥哥拿筷子把饭夹到我嘴边,“不吃”我扭过头,“那你明天去看他吗?”哥哥问我,我的眼泪又珠子掉线似的往下流,“小语,不只有林穆,还有我和爸爸妈妈,听话,好吗?为我们想想”哥哥说,然后我张开嘴和着眼泪,一起把哥哥喂到我嘴边的饭往下咽,一直到我坚决不吃的时候,哥哥才端起碗一口一口的把饭往下咽。

整个晚上我都没怎么睡觉,哥哥也没怎么睡,差不多一个晚上,他都在给我说话,天快亮的时候,他才睡了一会儿。哥哥昨天给林穆打的电话,可电话那头全是哭声,他连假都没请,就直接买火车票过来了,早上到县城后他来找我。

早上起身去林穆家,哥哥逼着我吃了点东西,九点多的时候我们到了林穆家,远远的哭声,我没有再哭,我只想见他,人很多,亲戚、朋友,村里的人和到处的学生,林穆躺在一间上房里,里面进进出出人很多,哥哥拉着我往里走,可我挪不了步,哥哥转过身来叫我“小语,进去”,我点头,挣大眼睛看他,然后说:“嗯”我们渐渐靠近那间房,再慢慢的靠近他,底下是一层乳白色的麦草,上面是他,他身上盖着白布。我们走过去,跪下,哥哥伸手揭开了他脸上盖着的布,依旧那么帅,只是脸色苍白,浅浅的笑着,“林穆,我想吻你”我说,我感觉自己笑了,他也笑了,很迷人的笑,然后我低头吻他,冰凉的唇,我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有人过来拉起了我,我看到哥哥还跪着,泪流满面,然后有人也扶起了哥哥,白布盖上了他的脸。

11点钟的时候他被抬了出去,哥哥去送他,他把我安顿在一张凳子上,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远,看着众人一步步走远,我感觉不到我的泪水,我浑身剧烈的颤抖。

我走进了林穆的房间,里面人不多,都满满的泪,流着。屋子很简单没什么装饰,他在的时候一定很整洁,只是今天有点儿乱。

在一张桌子上,我看到了五张照片,三个日出,一个我一个他,我的眼泪不停地打在他的照片上,可照片里的他一直笑着。我在床上的角落里看到了林穆的母亲,我走近她,唤她,好久,她才抬起头看我,一张憔悴到可怕的脸,看到我,她抱住我,只是颤抖和抽泣,却听不到她哭泣的声音,我一直站在旁边陪她,直到哥哥找到我。临走时,我问林穆妈妈要那五张照片,她给了我,最后说:“林穆那天给我说,他要去看他的未来和我未来的儿媳妇”。

七月末的时候,林穆的通知书来了,清华大学,是哥哥帮他报的志愿,可他一切都来不及。

我尽力让我自己振作起来,但我控制不住想他,哥哥这个假期也哪儿都没去,回家来陪我,爸妈也知道了林穆的存在,他们什么也没说,一切都依着我。

高三开学后,哥哥给我重新租了间房子,我依然每周六下午去小山坡看日落,周日晴朗天去看日出,最后我也知道李睦每周六下午都去,但他从没和我一起站在上面过。

一模考试过后,李睦告诉我“他喜欢我”,我不再有之前的那种担心和害怕,只是淡淡的,回绝了他,他对着我怒吼说:“林穆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放不下,我真的就那么不如他吗?”我告诉他,“就算没有林穆,我也不会喜欢他,我一直把他当哥哥”。那天晚上听说李睦喝了很多酒,哭了很久,一直喊着我的名字问“为什么?”可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高考结束后,我拿到了北京邮电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那个小山坡上,我对着日出大声的喊“林穆,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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