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家的阿姨付大姐是位四十多岁农村妇女,长得不高且敦实,说起话来地方口音很重,语速也快,走起路来小短腿倒腾得快到脚下生风,是个风风火火的热情的人,最主要是她做得一手好饭菜。
付大姐来了,父女三人是伙食得到了大大的改善,最受益的是黄洁,她再也不想吃牛牛经常带会来的鸡腿,披萨,还有汉堡。
每顿送饭到病房就手脚不停的擦拭正个屋子,一个病房让她给擦拭得铮明瓦亮,少不了帮着黄洁给父亲洗脸洗脚擦拭身子。
付大姐的出现检验出一个真理,只有有钱能请倒如此全能的保姆,有没有儿女在其实也没多大的关系。
付大姐每天都送来父亲干净的贴身衣服和袜子,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正个人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黄洁却因为着急,两手空空的上来,几天没洗澡,没换衣服,人都发霉发臭正个人都不好了。
秀丽很够意思,从老家带着她的如意郎君戚良来探望病人,顺便给黄洁带些换洗的衣服。当看到戚良拖着两个大大行李箱走进病房,病房里仨人都纳闷,付大姐好奇的问“你们那里的风俗是探望病人要送很多东西吗?”
秀丽大大方方的回答:“正相反,我们只需要带着满满诚意来就可以了,是吧黄叔?”
黄清山笑着频频点头“对对对。”他很疑惑为什么小时候特别焉的秀丽长大却是这样开朗的性格,而黄洁从小到大性格没什么改变,一直是冷冷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黄洁拉开行李箱看到满满两箱自己衣服,不但不感谢,还埋怨道”咋拿这么多来?“
秀丽理直气壮”我哪晓得你喜欢哪些,只有里三层外三层的都给你拿点,不知好歹。“
”注意你的语气,不要像泼妇一样,你家戚哥还把你当装淑女呢。“
一直微笑着的戚良故作很懊恼的样子”早就原形毕露了。“
有秀丽在,肃静的病房俨然成了联谊会现场。她突然推了一把挨着她的黄洁,”离我远点,臭哄哄的。“
黄洁被她这句话彻底打败了”太夸张了,小时候一年到头都没洗过澡,还不是过来了,我现在只是几天没换洗而已,是我自己感觉不舒服,但也不至于臭得难闻嘛“
两个争论臭与不臭的结果的,秀丽两人留下来陪父亲,黄洁跟着付大姐回父亲家洗澡换衣。
父亲刚提议让黄洁去家里是时候,黄洁丧着脸一言不发,明显的表示拒绝。知女莫如父,黄青山小声对黄洁说”牛牛妈妈没在家。”
不想让生病的父亲徒添烦恼,黄洁心不甘情不愿的拖着个行李箱跟在付大姐后面。
坐上付大姐的车黄洁无比的感叹,自己坐个车都晕天晕地的,那曾想父亲家的保姆都自己开车,这只是在电视里看到都过的桥段。她也打心眼里佩服,这位其貌不扬淳朴的农村妇女正真的是全能王。
也许注意力没在坐车上这个问题上,黄洁难得的没有感到不舒服,由衷的夸付大姐“你开车开的好稳,我一点都没感觉到晕。”
“我是练出来的,经常接牛牛的妈妈,她十有八九都喝得烂醉。”
提到牛牛的妈,黄洁就闷不做声,不晓得咋接话。
快人快语的付大姐很善解人意的说“你们家的事,我也听牛牛妈妈说起过”
黄洁整个神经都绷紧了“她咋跟你说的?”
“都是喝醉了才说,东一句西一句的,只晓得大概,喊我说还真的说不清楚。”
黄洁心里郁气开始积累,虽然父亲说为了妈妈安心,往事不要再提,但不提还是不能当没发生,想自己骗自己也不容易。父女两好像忘了还有这个么个三八婆像颗定时炸弹一样存在。
搞房地产的父亲一家早就搬家了,付大姐给黄洁介绍说:这是富人区,每家每户独立别墅。
黄洁不以为然,自己老家的房子根本不比这里的差,有什么可炫耀的。
进到父亲的家门,心里的郁气挤压得快爆炸了。牛牛的妈妈穿这休闲的家居服坐在大大的客厅里悠闲的在品茶。
付大姐好奇的问“刘姐,你啥时候回来的?”
刘丽没理会付大姐,尖酸刻薄的说“哟,我还在猜是哪位贵客,原来是你,正的是稀客呢。”
黄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倒是变得粉嫩,一看就知道是因为过度保养不合时宜的粉嫩。“原来你在家?”
“我不该吗?这好像是我的家。”刘丽仍然慢条斯理的摆弄着她的功夫茶。
“你不晓得你老公病了吗”
“晓得啊,怎样?”刘丽嚣张的挑挑眉毛。
“你有功夫在这里把开水倒来倒去的,就没时间去医院看看你老公吗?”
刘丽仍旧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德性“我去看什么看,不是没死吗?不是有你在吗?你不是在替你妈在照顾吗?“
提到黄洁的妈妈就彻底触及到黄洁的底线”你******说的是人话吗,你******白活了几十岁。“骂完转身拉着箱子就摔门而去。
事发突然,付大姐这才反应活来,追出门”你不是要洗澡吗?
肺都要气炸了,还洗个毛啊。
呈一时口舌之快的刘丽也跟出门,但黄洁已气呼呼拖着行李箱骂骂咧咧的走了。:去******什么破地方,打个车都要走这么远。
黄洁今生终于奢侈了一把,打个的,找家宾馆,开了一间房,就为了洗个温嘟嘟的澡。
等她拖着箱子回到病房,病房里已多了个刘丽。
黄洁尴尬的杵在那里,秀丽嘻嘻哈哈的打着圆场“你到底是有多脏啊,洗这么久,你阿姨都来半天了。”
听这意思,好像大家还不了解情况,难道说刘丽跟他们说的是她在她家里洗澡,她先行一步来了医院?黄洁勉强扯了一个笑容,算是回答。
尽管秀丽尽量活跃气氛,但气氛还是尴尬,她也累了,携戚良匆匆告辞,临走对送出门来的黄洁告诫到:你爸爸现在受不得刺激,你那臭脾气得改改。
病房里只剩仨人,黄洁闷头坐着玩手机,黄青山左右看看她两说“二妹,你今天晚上去家里好好休息,你阿姨在这里。”
“不行。”黄洁头都没抬一下,继续玩手机。
刘丽委屈的说“哎呀,我在这里你还不放心吗?”
“当然”黄洁还仍低头玩手机。今天看到刘丽对重病的父亲漠不关心的样子令她不得不多想,父亲病情最受不得刺激,谁说得清楚刘丽会不会为了父亲的财产而动歪脑筋,现在电视,小说里这样的家庭悲剧多了。
刘丽撒娇的对黄青山说“你看二妹,她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黄青山动容的看着冷冰冰低头玩手机的黄洁说“你放心,爸爸都好得差不多了,你就回去好好睡一觉。”
“她想留下来可以啊,为什么一定要我走呢?我就在边上坐着,你们就当我不存在就可以了。“黄洁当真把板凳移到墙角。
黄洁的脾气,他们两人都领教过,拗不过她。两人在太尴尬,还是只有刘丽回去,她走也把黄洁叫出病房”今天下午我说的是气话,你别跟你爸爸说。“
黄洁很鄙视的扫了她一眼,很是不解:我爸咋会看得起这样的人?
刘丽继续抱怨”你一回来,你爸爸就三天两头往老家跑,今年回老家也只带牛牛,假惺惺都没说过要带我回去,“刘丽越说越委屈,眼圈都湿润了”我也要面子,只有出国去旅游。我不是跟你过意不去,是你爸爸越老就越觉得对不起你们,我连你都争不过,更不可能争得过三个死人,你叫我怎么做?你教我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
”那你也不该盼望他死。“
”我没有,我说了,下午就是气话。“
噢,可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