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镜鼓起法力,原本暗淡的水幕再度浮现,挡下了这一箭。余镜还没有缓过劲来,下一根箭矢又飞了过来,余镜心中一慌,还没有将箭矢排出,就提起法力注入水幕之中,没想到,这支箭矢如同鸟雀在树干上一啄,水幕便如同水波散开,一个荡漾就消失不见了,余镜感觉浑身法力莫名一荡,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就往后倒去。那支箭矢也失去了力道,掉落在地。
吕文中连忙收起弓弩,飞身到余镜身旁扶起他,见他不过是因法术破去而造成的法力震荡,调息一下便好。连忙搭住余镜的手腕,度了过去一股法力。
余镜慢悠悠的睁开眼,便看见吕文中有些急迫的目光,不禁心中有些感动,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吕文中见余镜醒转了,知道不会有大碍了,也就放开他任他爬起来。
余镜连忙朝吕文中一礼,说道:“都怪师弟修炼不精,害得师兄平白担心。”
吕文中连忙上前一步托起他,说道:“师弟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要说是师兄我下手太重而导致,便是其他原因,也不该如此生分的说话。”
余镜一笑,说道:“刚刚师弟确实出了丑态,还请师兄不辞辛劳,点评一番。”
吕文中也不故作姿态,说道:“师弟刚刚显露出的是斗法经验的不足。我射出的箭矢是经过百锻的精铁箭,威力就是我等也不可小觑。师弟水盾术被一支箭矢困住,已然失去了威力,而师弟又拼命往水幕中运送法力,殊不知水盾术已然破去,却因此浪费了许多法力,便轻而易举地被破去。这些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在斗法之间,这些累计起来便是极大的破绽,很容易被人抓住,一击而败。因此,师弟要记住,日后斗法中,一定要随机应变,同时保持自身的最高战力,力求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余镜将吕文中的话咀嚼了几遍,心中骤然宽阔,连忙谢道:“多谢师兄。”
天地清气长升,故天上灵穴方是最佳的修炼之所。然天地间从不曾以一而论,峰峦高耸,直入云霄,四海之水,纳藏百灵,故而山川还泽之中亦常汇聚灵气,上佳之所会自成一方小天地,名为洞天,下者则是一些聚灵之物存世。
九灵门中有九座山峰高耸入云,有大神通者引九天清气而下入山体,故而这九座山峰被称为灵山。灵山之中各藏洞天,亦是美名流传。
琳琅灵山,琳琅元虚洞天。
两名中年人对坐下棋,边上侍女侍立,不敢出声。
一人棋艺高绝,另一人却是不登殿堂,仅凭耍赖悔棋,另一人也不去管他,只顾自己下。
棋艺高绝那人不一会儿就一招致胜,看得另一人目瞪口呆。
这二人便是琳琅灵山之主秦始君和金光灵山之主彭书阙。秦真人棋艺不行,棋品更是不行,也就只有彭真人愿意和这个臭棋篓下棋了。
秦始君见彭书阙一招致胜,连忙说道:“不行不行!这一步我没有看见,重来重来。”
彭书阙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怎会如他的意?袖袍往棋面上一抹,一道金色光幕便将棋局罩住。
秦始君见无法下手,便垂头丧气地说道:“师兄好生狠心,这般便将我胜了去。”
彭书阙深知这位师弟脾气,若是现下口气弱了,他便会打蛇上棍跟上来,再要求悔棋。
彭书阙微微一笑,说道:“师弟可是说笑?师兄我都让了你这么多步了,莫非要师弟胜了,这局棋才算完吗?”
秦始君见耍赖不成,便急忙说道:“那不一定,你我可再来一句,按两局三胜来算!”
彭书阙脸色一垮,一甩双袖,金罩消失不见,而后双手插袖,淡声说道:“那师弟便去寻他人吧,师兄就不奉陪了。”
秦始君见此连忙说道:“师弟说笑呢,师兄怎么当真了,不是来说正事的吗?可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彭书阙板着的脸色松了下来,却还冷哼一声,说道:“师弟还知道师兄我是来谈论正事的啊”
彭书阙也颇为无奈。府院之人不安定,掌门命其去其他几人真人私下商议,没想到一到琳琅洞天来,便被拉去和这个臭棋篓子下棋。
秦始君尴尬一笑,一挥袖袍,棋盘便凭空消失不见。
二人面向端坐,气机一转,身旁景物瞬间变换,置身于一座山峰之顶,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彭书阙一笑,说道:“师弟这琳琅虚元洞天景色可真是秀美,比我那金光宣明洞天好上许多。”
秦始君说道:“不知此次掌门派师兄前来,欲谈论何事?”
彭书阙却是卖了个关子,说道:“师弟不妨猜上一猜。”
秦始君略一沉吟,说道:“能够劳动掌门真人和师兄之事定然不会小了,但掌门真人派出的是师兄而不是梁真人,那便有得思量了。梁真人虽然治理门派俗务多年,但关系纠葛也因这些年所治俗物,变得繁琐。既然掌门真人这般抉择,今日之事定然牵扯到下面之人,下面之人能够影响到我等,定然不是一二两人,怕是那些府院又不老实了,而且应当不是一两家。但府院中人并不能得门中赏赐诸物,那便是为了其门下弟子而谋,听闻山门中有一座贝场近来要开场采集真露了。由此可知,定是这贝场之事遭到府院之欲求,为了门下来向掌门讨要了。”
彭书阙不禁抚掌大笑,说道:“好!好!好!师弟的《元始化灵归元真经》果然名不虚传啊。师兄我还没有说出任何话语,师弟便将事情说得八九不离十了。”
秦始君也是哈哈大笑,说道:“不过小道耳,不敢在师兄面前夸耀。”
彭书阙却是收起笑声,郑重的说道:“师弟既然猜的出几分,那师兄便将全部事情说与师弟吧。那处贝场近来要开场了不错,不过要收的并不是蚌贝真露,而是贝王玄珠。师弟可还记得三年前那届弟子入门时,掌门曾让其等进入宝华洞天修行吗?近日府院之人提出此举不公,想要对府院中的弟子进行补偿,又有人提出了这贝场之事,掌门真人并没有说什么,便立马交给我来处置了。”
秦始君哼了一声,说道:“这贝王玄珠虽然珍贵,但对凝灵境三重弟子积聚精气最为合用。可笑的是弟子不过凝灵境,府院碍于门规不过是收为记名弟子,却对其等这般提拔,殊不知为他人作嫁衣。”
彭书阙一笑,说道:“毕竟是自家子侄后辈,帮衬一把,日后有所成就,这份香火情便要重上许多。”
秦始君一哼,说道:“怕这也是掌门真人最容不下其等的地方吧。”
彭书阙知道自己这师弟的脾气,藏不住,也不去劝阻多言,而是接着原本的话头说道:“玄珠与真露不同,一出贝王母体便等于落入了凡尘,时日愈久,效力愈差,只有出产之时便吞服而下,方是上册。经府院这么一搅,原本所定名额怕是要改动一些了。”
府院之要求,掌门一脉不好拒绝,答应是必然的,只不过这其中名额却有太多可以商榷的地方。
秦始君冷哼一声,说道:“匀给他们几个名额便好了,我等都这般退让,其等还敢有何怨言?”
彭书阙一笑,说道:“其等倒是不敢,不过既然答应给他们几个名额,何必将吃相做的太难看?”
秦始君略一沉吟,说道:“此事定然有着几家府院牵头,想来是开山府,踏浪府,天泉府这十二大府吧?天泉府出了个方回,此刻已经投在赤阳宝光洞天之下,齐真人虽然与掌门不和,但毕竟是胞姐弟,仍为我等之列,当不会行此事,而开山府和踏浪府早有为十二大府马首之意,那这回当是开山府和踏浪府两家牵头的了。我等可不必去管他放出几个名额,直接派发给踏浪府和开山府两家,任由这两家和其余几家去争吧。”
彭书阙哈哈大笑,说道:“师弟这招真是妙啊!不费力气便可是几家府院之间生出嫌隙。”
秦始君却摇摇头,说道:“无有那么容易,至多令其等心中不爽快,几府中那些老辈可并非鼠目寸光之辈,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些年间造出这等声势。”
彭书阙沉声说道:“这其中也有宋相原真人和方秉坤真人暗中支持的原因。”
秦始君冷笑一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靠掌门支持而成就玄灵法身,却反过来与掌门为难。”
彭书阙一笑,并不接话,他心中对秦始君这番话并不认同,掌门助宋相原和方秉坤成就玄灵境修士,亦稳定了原本动荡无比的门中局势,保持了九灵门九大灵主的法位,至于互相对立,不过意见不同罢了,岂能有恩于他人,便不允许他人有自家的看法?
彭书阙起身一礼,说道:“既然有了定计,那师兄便走了,日后再来拜会师弟。”
秦始君亦是一礼,说道:“恭送师兄。”而后立起身来,嬉笑道,“师兄下次来,可要做好与我棋局大战之准备!”
彭书阙也是一时无语,也不答话,身上灼灼金光绽放,瞬间淹没了他的身躯,化作一道金虹飞出了琳琅虚元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