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肠小道当中,刚刚还是鼎沸人声,现在却是异常宁静,一群乡邻匍匐于地,此时都是屏息静气,馒头婶更是大难临头地浑身颤栗,众人偷眼观瞧之时,却见司马康翻身下马而一声令下:“全都各自回家去吧。”顷刻之间,混杂交错的一群乡邻,皆是躬腰而起地摸向了自己的家门。面对行动无声的群邻之众,不予罢休的河湾迅速挡住了馒头婶的去路,随后冷冷出言:“等等,你还没给我哥道歉。”一惊三颤的馒头婶汗流如豆,连忙拱手哀求:“小河湾呀小神仙,你是惩恶扬善到凡间,你是心地慈悲胸怀宽,你就神仙别记凡人过了……。”只见河湾目光凌厉地愤愤打断:“不是向我,是给我哥道歉。”满口称是的馒头婶连忙惶恐不安地转向缩在墙边的柱子,忧容苦态地抖步近前。
久行其恶之人,让人岂知其善?柱子抱紧新衣,已经吓得单腿乱蹦,馒头婶却急步紧随而毫不放松。这一追一逐,都是不堪其苦,口齿不清的柱子连忙寻求河湾的保护。二人围绕河湾,又是一团乱转,昏头转向的河湾连忙开口提醒:“你用嘴巴道歉就行,不用过于热情。”馒头婶急忙躬身站定,又弯腰拱手地夸张开口:“我那大慈大悲的大柱子呀,你是天上的真神,你是地上的真人,你对我一家都有再造之恩,你生在贵地,你长在福门,你就放过我这有口无心的一个草民吧。”河湾听后,无奈叹息:“你的歉意,好没诚意,柱子哥,我们走。”馒头婶听到之后,却如同虎口逃险一样,高抬脚轻落步地提胆而去。
从始至终,河湾都对前来请罪之人置之不理,这让司马康恼怒无奈,他快步上前地以身阻拦,视而不见的河湾却欲意绕行,司马康并不放行且再次阻拦,心上之人却仍未好转,几次三番,使得司马康愤然怒喊:“不准这样对我。”忧郁成伤的河湾终于开口,却是冷漠依旧:“你的行为已经背叛了你的誓言,何苦继续自欺欺人?”司马康怒激难忍地厉声质问:“那你告诉我,那个‘相思愿许神仙女’又‘鸳鸯永世卧潇湘’的人,他究竟是谁?如此厚爱情深,你真的没有一点对他动心?”这个落花飞舞的缤纷之秋,本是风清云秀,可忧愁不断的河湾却因真心伤透而委屈泪流:“一个平民和一个将军真的是难以相提并论啊!我用洁净的心灵为你付出宝贵的深情,可你却在欺辱我的真诚,我用全部的真爱,希望陪你度过永恒的未来,可你却在怀疑我的清白。你和她们狼狈为奸,来整治一个无罪之人,把我当成衣服一样,新衣则穿,旧衣则弃,一切以你为是,哪有一丝真挚?”河湾悲洒草露而哀漫中秋,心底的伤痛更是无尽无休!
曾经,她那清澈的双眸,流露着无限的娇羞,她那醉人的蜜语,包含着无悔的誓言,司马康最怕那份独有的天真,踏破天涯也难以追寻,他在联合设计之初,岂知自己才是织网自捕的可恨之人!在百度自悔之中,司马康已经不再自责,因为他情愿补过,将会完全负责。看着所爱之人为了自己的可鄙行为而落泪伤心,上前一步的司马康伸手抓住她的双臂,已是冷静温和而散尽怒气:“别把我说得像小人一样,知道我今天来干什么吗?”难以拒绝的河湾,只好把脸转向一边而淡漠出言:“不想知道。”看她惹人怜爱的娇楚情态,司马康爱意丛生而一时失控,他肆意冲动地俯身亲吻,一颗思恋不尽之心,全都沉浸于情不自禁。
温情美妙的如此举动,竟使一旁的柱子怔然警惕,看到河湾被人怀中紧锁且挣扎难脱,他不但急得抓耳挠腮,又显得焦措无奈。略做犹豫之后,他瞪圆了双眼,又用尽了全力,然后探头躬身地紧退几步,便横冲直撞地突袭而来。这一股强劲的阻力,顿时撞得浓情鸳鸯左右弹开,两人不由自主地猛向后退之时,都是浑然莫测而惊愣错愕。却见柱子摆开架势地挡住河湾,粗声粗气地瞪向司马康:“你,你不准,欺负,欺负小河湾。”如此突然来袭,真是吹皱一池春水,看着伸展双臂的柱子和羞困无语的河湾,蜜意难尽的司马康因对此举难以预料,不由腼然而笑,柱子这份重情重义的奋勇之举,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见到柱子怒瞪双眼且紧措依然,急急切切的河湾连忙上前地安抚而言:“哥,他没有欺负我。”却听柱子怒气急喘:“那他,怎么,怎么,咬你嘴呢?”无可奈何又哭笑不得的河湾顿时窘困无言,她双颜羞红又无地自容,忙把柱子推进院中,又把柴门关得密不透风。此刻的河湾带着飞速狂跳之心,已经羞得不敢见人,可玉树临风的司马康竟然不体其心而偏偏靠近:“现在可是四下无人,你若再不理我,我可真要欺负你了。”相思荡漾的河湾躲无可躲而显得不知所措:“你还想怎样?枉为君子。”害羞之人越是不敢面对,司马康却越是强迫与她四目相对:“我在你的面前,不做真君子,只做大丈夫,做那个唯一可以咬你嘴的男人,做那个让你只爱不怪的男人。”这无所顾忌的炽热之爱,让羞措交集的河湾似嗔似怪:“司马康,你还说,我真是,真是怕你了。”几句打情骂俏,竟使河湾百怨皆消,想起这段风雨飘摇的暮暮朝朝,居然莫名其妙地醉人心巢,悲愁欢喜自知晓!
看到所爱之人深情复燃,司马康也是温情依然:“谁要你怕我,只要你嫁我,从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了好不好?以后我们全都光明磊落,彼此之间,再无隐瞒。”河湾心中虽有怨念却更有思念,面对君子相求,她连连点头:“我从没想过要对你隐瞒什么,我和那个写诗的人不过偶然相遇,而且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其实我想,将来若有机会,你们也许可以成为朋友……。”听其如此心愿,司马康肃然打断:“一个爱慕我妻子的男人,我最多不会以他为敌,成为朋友绝不可能,不准再和我提起此人,我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湾湾,你要明白,所谓专一,必须纯粹,绝对不能含有任何私心杂念。”司马康被这横生而出的节外之事弄得紧张不已,他再也不想经历患得患失。
听此坚决拒绝,心事凝结的河湾不由出言辨别:“哪有什么私心杂念,只是他和我自幼相识,以后怎能当成从未认识,而且,明明是你曾经说过,会对我爱屋及乌的吗?”司马康闻言怒起,突然狠抓她的粉面双腮:“你在我的面前,竟然这么舍不得别的男人,还敢让我对他爱屋及乌?这件事情,你没有别的选择,必须立刻跟他一刀两断,永远不能再见一面。”恍然无措的河湾难忍疼痛而连忙答应:“子康,你干什么呀?我全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放手,快放手啊。”若有意识的司马康这才知道用力过度,连忙松手为她揉抚:“你明明知道,我对你从相思成灾到情深似海,今生今世都会对你痴心不改,你还会忍心对我加倍伤害吗?”看她脸颊红肿,司马康疼惜不已,可想想她的恼人之语,也实在难压怒气。
心思简单的河湾多有委屈,不禁怯懦出语:“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我到底伤害你什么了?至于这样吗?比他还小气……。”听到此言,司马康怒火腾燃地厉声喝喊:“你再敢提这个人,就是在伤我的心。”不敢多言的河湾立刻顺从地扑进他的怀中:“子康,我一切全都唯你是从,记得我曾向你承诺,这一辈子对你绝不欺骗,也绝不背叛,而且以后,我在你面前连骨气都不要还不行吗?”方显和缓的司马康听到真心实话,还欲施加惩罚:“在我面前居然还想要什么骨气?真该多拿一些时日,再让你好好领教一下相思之苦。”闻听此言,河湾似觉不甘:“难道我是独自相思,你就不受此苦吗?”却听司马康靠近耳畔,柔和出言:“受不了,忍着呗!但我很快就要苦尽甘来了。”河湾似有不解地连忙追问:“为什么?”举止亲昵的司马康竟然开口调笑:“那你猜,我要忍到何时方始休?”对此过分亲热,真让河湾比犯了大错还更受折磨,她目光闪烁而边退边躲,却无论如何也躲不过那一团热情似火!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骏马嘶鸣,只听满面风尘的高将军奔马而回又勒马传达:“皇上有旨,宣司马将军入宫见驾。”一句扰人高声,顿时震惊你侬我侬,柔情蜜意的司马康不禁心神收敛而回身相迎,又肃穆礼敬地抱拳回应:“臣遵旨,有劳高将军。”说完之后便转向河湾,吐出肺腑之愿:“我的一时糊涂,愿用一世弥补。所以你的相思之苦,也定会尽快结束。”然后飞身上马而勒马告之:“三日之后,司马康定来娶你过门。”听着马蹄踏地之声,越来越远,深羞若醒的河湾依依回首探,心甘如君愿。当她推门而回以后,唯有缕缕阳光,笼罩乡野之地,此时各家各户都是柴门紧闭,深村小巷显得一片静僻。
不知何时?顾大娘竟然伸头缩脑地现了身,而且四下有声无影的窃窃私语也是越来越大。不过瞬间,众多乡里邻家不光露头外探,竟然推门而出地一拥上前,都对顾大娘问长问短又狂夸猛赞。面对众星捧月,虚荣无度的顾大娘,只要有幸沾光则见荣就取、来之不拒,她连忙挺直了腰身,昂扬了发髻,接受着周围人等的巧言笑语,似乎在刹那之间就感觉自己增长了无限魅力。可看着马蹄踏过的飞扬尘灰落定以后,顾大娘不禁困惑自语:“这不还是那个好端端的将军吗?腿也没折呀?眼也没瞎呀……?”刚刚皱眉暗想,忙又傲迎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