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合家团圆
你这恶婆娘对自己的丈夫恶语相向,已经没有很好的遵从妇德,我们夫妻情分已断绝。——邵世杰
邵世杰跟着舅舅王鹏云做生意,鞍前马后,忙里忙外。三年多过去了,邵杰虽没有舅舅富裕,但也有了一万两白银的积蓄。
富贵了,自然想到了还在贵州的妻儿。
为寻找舅舅这一走就是六年,当年开始识字年仅五岁的儿子和呀呀学语言、仅有两岁的女儿应该长大了吧。
现如今媳妇和一双儿女的生活境况究竟怎么样了?……”
于是,邵世杰把自己的全部资财分成两份,一份投资到舅舅经营的生意中,另一份决定带回贵阳给媳妇去。他又专赴蒙自置办买了些绸缎、布匹及生活日用品回来,连同剩下的银子用二十余匹马一起驮着,迤逦向贵州贵阳而去。
此番邵世杰经历了三年的矿山生涯,风剑霜刀,使其身心劳累,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且“发染秋霜容颜槁”,只要配上点破裳烂衣,就好似:“尘满面,鬓若霜,穷愁潦倒忽还乡”。
为了看看老婆有没有变心,他故意弄了一套又脏又旧的粗布塃衣,先行一步,让马队在后面慢慢的来。
到家那天,世杰的老婆林氏老远就看见他回来了,还是原来那副穷酸相,不禁怒从心头起,怨向脑上冲,心中恨恨地道:“这死鬼还是那副穷吊样,老娘我这辈子跟着他真是倒血霉了!当初还看他一表人才,哪里知道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今天他回家肯定又是要来打秋风了,说不定要把我娘三连同房子都要拿去卖掉!再去寻他那永远都寻不到的舅舅!不行!今天决不能再让他进家门……”
心中主意已定,便死死地把住门,且口中还凶狠地骂道:“死鬼!你看你那落魄样,这多年来你要寻舅舅,寻舅舅,生计不好好干!不苦钱养家!如今变成你那死样子!你害得我们倾家荡产,吃糠咽菜。难道你害得我们娘三个还不够?你赶紧滚回你的老家扬州去,你今天休想再进老娘的门……”
正当邵世杰被林氏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之际,只见门内闻讯跑出一个十岁的男童,那个男童虎头虎脑、身材茁壮,连声问:“妈,这是谁呀?这是谁呀?”
林氏道:“是谁!这就是你那死鬼爹,是你的亲爹!”
男童连声对邵世杰叫道:“爹呀爹!您快进门呀。爹,您吃饭了吗?爹,我倒水给您喝。”说着上前将邵世杰牵扶进门。
这一声声“爹呀爹”真是叫得人九转回肠,邵世杰不禁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猛然想起自己六年前最后一次回家变卖家产时的情景,那时林氏百般阻挠,且大哭大闹。
当时,自己的这个儿子还不识字,女儿生得乖巧伶俐,还在牙牙学语,成天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跑……
可如今,六年转瞬即逝,儿子已经读书明理,女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必定是个美人胚子,且令人更为欣喜的一双儿女都秉具了自己善良质朴的天性……
邵世杰进得屋来,儿子连忙倒来一碗开水让邵世杰喝,并打了一盆温水让他洗脸。不一会,手脚麻利的儿子将简单的菜饭端上了桌子。
儿子不好意思地说:“爹,不好意思,家中尽其所有,只有这点吃食了,您快吃吧。”
邵世杰不禁热泪盈眶,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难得你这片孝心!……”接着,津津有味地吃起饭来。
林氏愤愤地站在一旁,既不上桌也不吃饭,冷冷地看着他们父子这一幕……
天色向晚,邵世杰慎重地对儿子说:“乖儿子,明早马帮要驮些东西来,你自己去挑两驮,喜欢哪两驮就挑哪两驮,凡挑着的都归你”。儿子听了,非常高兴,但猜不透马驮子里究竟是些什么?
第二天早上,马帮来了,小世杰拣着大驮子去挑。邵世杰看到儿子好不懂事,就上去挑了两驮小的给她,其实大驮子里装的是日用物资,小驮子里装的才是银子呢,才最值钱。
除给儿子的驮子外,他把剩余的驮子仍然收拾停当,与一双儿女珍重道别,准备回个旧去。
林氏看到那满驮满驮的金银财宝,眼都直了。此际,她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痛悔万分,心想凭着多年的夫妻关系,只要好好认个错,世杰总不会翻脸不认人。
一行人收拾停当正准备登程远行。林氏连忙趋向前去,向世杰述说自己昨天的过失,深切痛悔自己的举止行为。
而世杰却固执己见,说:“你这恶婆娘对自己的丈夫恶语相向,已经没有很好的遵从妇德,我们夫妻情分已断绝……”
林氏再三求情,却未得世杰谅解……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只见儿子小宁急步走上前来拉住世杰和林氏的手,真切地为母亲求情。
小宁历数了母亲的种种好处,说父亲长年在外,对家中顾及不到,而母亲一人又是种地、又是纺织,含辛茹苦操持家务,抚育儿女。特别是说到前年灾荒年间那些艰难困苦的事情,为省下一口食给儿女,母亲偷偷地吃糠咽菜,拖着病体给人家缝补浆洗,在给别人帮佣时,从事的尽为力不胜任的苦工等等。说到伤心处,小宁及父、母三人竟然潸然下泪,抱头大哭,而随同世杰一起来的赶马者亦落下同情的眼泪……
世杰真心诚意地原谅了自己的结发妻子林氏,并为自己刚才的“绝情”表示了歉意。父、母、子三人转悲为喜,重归于好。
在场的马帮头上过几年私塾,还在一旁文诌诌地说:“邵老板,别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岂不闻古人云:‘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人非圣贤,敦能无过;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刚才的事,大家就当没发生过!……”
于是,世杰再次精心将家中一应事务安顿妥贴之后,带着妻子和一双儿女,率领马帮打道登程迤逦向个旧厂进发……
从此之后,王家连续三代成为了蒙自县乃至临安府名列前位的首席富户,邵家也成为了大富之家。
并且王、邵两架都为富仁义,捐资修路、助学、慰问孤苦,受到了蒙自、临安府百姓的交口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