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健刚睁开双眼,就看到一张充满皱纹的老脸凑在面前,若风道长双眼瞪的溜圆,额头青筋暴露。双手紧紧抓住郭健胳膊,恶狠狠的问:“小子,发生了什么事?”
郭健虽然差一点魂飞魄散,命悬一线。可外面的人看来,异常转瞬即逝,白玉大人主动释放道力与郭健一接触,郭健昏倒。然后白玉内部,电闪雷鸣,接着白玉大人一声悲嚎,落荒而逃。若风道长竟然从悲嚎之中听出了畏惧,没错是深深的畏惧。
如此奇异之事,若风道长闻所未闻,不顾身份直接逼问郭健。郭健刚死里逃生,神念回体,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同样茫然,“不知道。”郭健如实回答。若风道长大怒,道力外放,道袍无风自动,威势显露。神念在郭健身上不断游走,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只有郭健在若风道长的气势之下,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若风道长还想继续追问,抬眼遇到郭健的双眸,眼睛里全是平静,冷漠,对自己生死的冷漠,唯独没有屈服,看着郭健唇边鲜红的血迹,犹如一朵妖艳的花,若风道长心底一颤,道力散去,低声说道:“郭健师…额郭健师弟,你快查看一下自己身体有无损伤。”若风道长犹豫了一下,师兄二字还是没有叫出口。
郭健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若风道长,活动一下四肢,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没有半点不适。摇头说道:“若风师兄,我没有什么不适。”若风道长揪着为数不多的胡须,围着郭健转了几圈,也只能作罢。带着郭健向传承阁二楼走去,郭健临走之前看看了白玉大人,内心深处还有一些淡淡的饿意。
若风道长边走还边摇头琢磨:“难道白玉大人大发善心,来了个传说中的洗经伐髓?不可能啊,他没有什么改变啊,算了,可能是白玉大人太寂寞了,开了个玩笑?”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通,若风道长就不打算浪费心思了,反正也没有出事,就不在计较,正因如此,郭健才能安然的留在符箓派。
登上二楼,郭健发现二楼大厅是一个超大房间,按先天八卦建造,而自己就在大厅的中间,每一个方向都有一个巨大的木门,门上上都镶嵌着一个巨大的玉石制成的符。若风道长自豪的说道:“这里就是传承阁所藏书之所,每个木门内都有无数典籍,天文地理,经史子集无所不有。”
郭健透过其中一个敞开的木门,发现里面全都是长长的书架,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书籍。郭健迟疑的问道:“这里的书籍,我都能看吗?”见郭健问的小心,若风道长羡慕的笑道:“当然可以,师弟乃是真传弟子,只要你修为够了都可以随意查看,不过要注意有些典籍,没有师长允许,是不能翻阅的,小心白玉大人发怒,想进那个门,凭你的铭牌即可,反正白玉大人记得你的道息。”
此时正值上午,来传承阁二楼翻阅典籍的道人,还是挺多的,见到郭健,不少弟子都在议论刚才的窘事,各种惊诧,不屑的眼光落在郭健身上,议论声音如同蝇虫,嗡嗡不停,让郭健很不自在,若风道人经过刚才的事情,觉得郭健也不是一无是处,也不想郭健过于难堪,带着郭健径直走上传承阁三层。
传承阁三层内的一间精舍,就是若风道长授业之处,精舍内就如同世俗中的一个私塾,简单有序,最前方是一个高台,上面放着一桌一椅而已,高台周围紧密摆放着不少桌椅,只是在位置最好的地方留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放着几套巨大的书桌,古朴典雅,格外引人注目,屋内已有不少道童,有的正在嬉笑,见到若风真人,全部都安静下来。若风道长一指位置最好的地方的一处空书桌,说道:“郭健师弟,以后你就坐那里吧。”
师弟一词一出,屋子里有不少人都发出惊讶的声音,还几声压低的不屑的冷哼,若风道长眼睛一扫,所有道童都立刻安静,挺胸端坐,郭健慢慢的向若风道人指定的书桌走去,一双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郭健,在众多目光之中有羡慕,更有几双特别明亮的则充满了嫉妒。
郭健原本一个山野少年,那里受过这么多同龄人的注视,比在山上打猎难受多了,顿时面红耳赤,后背汗都流下来了,道袍湿湿的好不难受。郭健慢慢的移到书桌旁边,艰难坐下,悄悄的吐了口气,额头已经全是汗水。
精舍内能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的还有两个道童,见郭健狼狈的模样,其中一个笑出了声,清脆的笑声,在安静的屋内很是刺耳,郭健转头望去,是一个身穿金黄色道袍的小胖子,个子不高,圆圆的脸上,肉肉嘟嘟的,很是招人喜爱,看样子要比郭健小上两三岁。见郭健看过来,小胖子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小胖子旁边那个道童,用力的瞪了小胖子一眼,朝郭健歉然一笑。此人和小胖子年龄相仿,沉稳大方,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一袭湛蓝的道袍,显得温文尔雅,如同浊世一小贵公子。
此时若风道长已站在高台之上,低头说道:“今日我们就讲一下符箓的基本和符字之土。”底下一片吵杂,原来符箓基础早已经讲过,再讲一遍,不少道童都十分不满,尤其是后面内门和外门弟子,能来传承阁聆听授课,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要表现良好,修行突出,才会被师长选中。若风道长此举完全是为了郭健,众人怎么能满意,不少道童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郭健背影。
若风道长也不管其他人,只是看了一下另外两位真传弟子,见二人无异议,敲了一下戒尺,屋内顿时安静,若风道长自顾讲了起来:“夫,天地初开为之混沌,后分阴阳,清气为阳,浊气为阴,后化五行,金,木,水,火,土….”若风道长讲的抑扬顿挫,口水四溅,可是郭健如听天书,昏昏欲睡,本来郭健就没什么底子,加上若风道长讲的起兴,口若悬河,越讲越广,越讲隐晦深奥。郭健就更听不懂了。一口气若风道长足足讲了一个时辰,不愧是修道有成之人,果然气息悠长。
若风道长还有些意犹未尽,可是看众人兴致不高,尤其是郭健一脸的疑惑,若风道长心中微怒,一个巨大的金黄色符字,凭空而立,这就是本派长用之字土,传闻此字配合其他纹路,可以调用天地土之灵气,这就是符箓之基础。若风道长有些生气的说道:“临摹此字,回去好生练习,下次授课我要检查,不符合者戒尺三十”
符箓派所用之字,以上古之字为基础,揉合符箓派的道韵,以形达意,虽说是一个字,外人看来就是一副画一般。
一干道童等见若风道长发怒,全部都小心翼翼临摹,生怕出一点差错,郭健也手忙脚乱的打开玉盒,铺好宣纸。只是南海寒竹制成的符笔,郭健一只手怎么都拿不稳,更不用说临摹了。
郭健只能望着若风道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若风道长心头更烦躁了,随手拿起一直普通的符笔,递给郭健,若风道长咬牙切齿悄悄说道:“南海寒竹制成的符笔,至少要筑基成功才可使用,更是门派对真传弟子的嘉奖,郭健师弟你要努力。”郭健眼睛一扫,果然小胖子二人,正是使用南海符笔,毫不费力。
郭健抓起笔就开始临摹,可是郭健从小那里用过笔,平时和老族长习字,不过是用树枝,兽骨。一用笔才知道多难,沾墨一下笔上好的宣纸就出了一个窟窿,心里一着急结果一笔把整张宣纸划烂。
这一下子很多道童哈哈大笑,精舍内一片混乱,若风道长也勃然大怒大声说道:“七日之后,再次授课。”说罢甩袖扬长而去。不少对郭健不满的道童笑声更大了,里面还有故意起哄之人。郭健血往上涌,心头无限委屈。恨不得立刻怒吼一声:“不学了,我要回家。”
此时蓝袍道童站了起来,不大不小的咳嗽了一声,如同洪钟巨吕,压下了精舍内所有笑声,郭健暴躁的心头一阵清凉,精舍内所有道童也都讪讪不语。郭健抱着玉盒落荒而逃。
回到卧龙崖,关上房门,没有任何外人,郭健的内心才稍微平静了一些,想到自己今天的遭遇,郭健感到羞愧和委屈,愧对师父的教诲,给师父丢人了。委屈是青华真人闭关,东华山上虽然人来人往,可是没人在意自己,管自己,尤其是今天的嘲笑,让郭健感到很孤独,很冷很失落。
回家多好啊,郭健无比想念父母双亲,族长爷爷,家虽然清苦,但是很温馨。可是自己连家在那里都不知道,如何回呢?即使回去了如何面对自己的亲人。为了自己能拜入符箓派,家里把祖传的宝物都献了出来,更何况青华真人对自己很好。
郭健想了想,自己暂时无法离开,只能留在这里。人生就是如此,有选择就做最好的选择,没有选择,那就只能争取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