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印的中央,巫和北神相对而坐,双掌互抵,血影分身特有的血能在两者之间流转,巫身上因为血爆而带来的创伤慢慢愈合,而他血海撑的几乎要爆开来的血能,也徐徐流向北神,相互共享。
共享的还有巫操控那庞大血液炼化血能以及血能爆破的经验。
血影分身不分彼此,与本尊三位一体,有着神秘的联系。
巫神出现在两者身边,看着分身在修炼,巫神暗自点头,离开轮回印。
今夜的一战,让巫神深知自己实力的差距,若非有血影分身,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强,我要变强,开六道,诛奸邪。”巫神握紧了拳头,六道轮转经心头流转,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修炼状态。
清神的阳光刺破大山的阻隔,唤醒了通州城。
与往日的热闹相比,今日的早神,显得格外的安静。
家家户户门前自发的挂上了白色,没有人发出大声响,就连小儿,也都没有哭泣。
一户户百姓手捧着贡品,自发而有序的朝着城外走去,如同溪流汇聚,很快人山人海。
这是一片白色的海洋,与城外半空中凝而不散的血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昨夜一战,已经满城知晓,所有人自发凭吊冤死的将士。
城门早已打开,所有城卫军的手臂上都缠了一块黑布,每看向那血雾就会有一种心酸和不甘。
城外,边军大营挂起丧旗,梁溪元在王勃意和罗换的搀扶下,穿着整齐的戎装,头上裹着一层白布,走向血雾弥漫的地方。
在他身后,二十多万边军放轻了脚步,紧握着手中的战刀长矛,无声的跟随着。
边军到达的时候,巫神带着通州城内外的官员族老等也来到了血雾前。
整个大地都沾染了血迹,经过一夜的风干,变得黑漆漆,散发着一股异味,却谁也没有在意。
巫神看到梁溪元将军那苍老了许多的面容,已经矫健不再的身体,浑身哀伤。
深深的朝着边军行了一个大礼,巫神带着人让出通道。
今天,主角,是边军。
梁溪元浑身颤抖,没有任何激扬的话语,挣脱两名偏将的搀扶,跪倒在血雾前。
在所有通州百姓的见证下,在所有边军的见证下,梁溪元抽出匕首,在左手心划了一下,鲜血滴滴如珠,汇入那干枯的血液中。
所有边军同时抽出匕首,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们在以这种方式祭奠死去的左右三营,无声的祭奠压抑的空气都流转不起来。
巫神默默的看着,心中大哀,这是一种殇。
边军的祭奠很快,所有人以血沐兵刃,悄然退回大营,只留下地上无数的鲜血。
二十多万将士的鲜血,在朝阳下显得无比耀眼。
边军退去,巫神带着通州上下祭奠,同样无声,似乎生怕惊醒了沉睡的将士,满城皆寂。
清灵山上,知园、知乐、知礼等三个天意宗的道长静静的看着血雾下的一幕,浑身都不自在。
若非知心丧心病狂,压迫边军冲击鬼阵,也不会有三万边军化作血雾这样的事情发生,更因此而引发后来的异变,知心等人死无葬身之地,成了血雾的一部分。
“通州,非我天意宗能涉足的了,此地百姓,已经恨极我天意宗。”知园叹息道。
他们本为对付九阴连山的鬼魅而来,却弄得满城皆寂。
知心让边军赴死,彻底毁去了天意宗数百年来在通州的威望,得不偿失。
知乐和知礼对视一眼,相对无言,这对天意宗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可是现在,他们却也知道,无法挽回了。
城外的祭奠一直都在进行,城内的百姓,城外各地村落陆续有人过来,带来祭品,也带来哀悼。
无声的人群来了一匝又一匝,小道士青云子混在人群中,脸色平静,内心中却泛起了滔天波浪。
“有些人死了,却永久活在人们的心中,天意宗,此地之殇,你们迟早要用血来还。”
远处,十多道流光迅速靠近,一个个修仙者出现在远处的天空中,看着那漫天的血雾,以及满城哀悼的白色,惊诧异常。
“看来我们还是来迟了。”领头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紫袍的中年人,叹息了一声。
地上的百姓看到了天空中出现的修仙者,一个个的眼神中充满了怒意。
那种千夫所指的意念,让天空中的修仙者都感到心惊肉战。
“这是怎么了,为何这里的百姓如此痛恨我们?”有人惊呼。
巫神出现在城墙上,打量了这些突然到来的修仙者。
“来人可是我大雍供奉。”
这是早神一来整个通州城的第一个声响,让满城百姓都从哀悼中醒过来。
“不错,本座率领供奉团前来,巫大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紫衣人打量了下巫神,微微躬身道。
这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巫神不过是一个刺史,而对方却是大雍供奉团的修仙者。
“诸位来迟了,暂时不要打扰城外安宁,请到刺史府一叙。”巫神还礼,邀请道。
知道是大雍的供奉团,百姓们这才将怒意压下,再次恢复了哀悼。
紫衣人等一行人心中惊骇,整个城门以及大半个城池都是人山人海,他们无奈,只能从另外一边进入。
刺史府,巫神带着王博和曹文尚招待供奉团。
“巫大人,我是于同山,大雍供奉团长老,巫大人能否替在下解惑。”紫衣人心中仍然有着一种悸动。
刚才万民怒视,让他有种浑身冰冷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一种因果,若非巫神恰好叫破他们的身份,恐怕在这种因果的缠绕下,他们将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哎,于长老你们来晚了一步,昨夜,天意宗的道士和九阴连山的鬼王对峙,反被九阴连山的鬼将围困,那驻扎此处的知心命令边军冲击鬼阵,三万将士惨死在厉鬼的攻击下,这才有了今天你们看到的场面。”巫神叹息一声,满眼的不甘。
碰,于同山怒发须张,一掌拍在身边的紫檀桌子上,桌子化作粉末。
“岂有此理,天意宗怎能如此。”
随行的供奉团一个个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怒色。
“巫大人,天意宗的牛鼻子在哪里,我们去平了他。”供奉团的一个供奉怒道。
天意宗的人,竟然让凡人军队去对付鬼众,还是明知道是送死的情况下,当真是死有余辜。
巫神摇摇头,“昨夜发生变故,死去的将士尸骸化作巨大的血人,将下令的知心等人以及围困他们的三大鬼将等鬼众抹去了,仅剩的三个天意宗的人应该已经离去。”
于同山等人惊讶了,“那漫天的血雾?”
“是血人自爆产生的。”
于同山等人顿时默然,竟然是这样。
他们有些惭愧,若是他们能够早点赶来,恐怕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唉,巫大人,我等惭愧,虽然日夜兼程,却也没有赶的及时,愧对三万战死将士。”
“于长老你们不必介怀,这是命,你们也累了,先在刺史府休息,此事我会禀明皇上。”
于同山等人看巫神满脸悲色,也不打扰。
城外的祭奠接连进行了好几天,整个通州都在哀悼。
这不是战争,所有人都为左右三营的死不值。
数日之后,于同山等供奉进了一趟九阴连山,回来后交待了一句,就离开了。
供奉团要常驻京师,通州事了,自然要返回。
巫神礼送供奉团,心中松了一口气。
有修仙者随时在身边,巫神也不得不万分小心,连曹文尚都被他派了出去,现在供奉团离开了,巫神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
供奉团给巫神带来了一些关于修仙者的书籍,不过此时对于巫神来说,已经不需要了。
“大人,二爷那边,希望大人能够引导局势,这次的事情,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供奉团刚离开,王博就悄然而来,带来了马二爷的吩咐。
巫神看着王博,王博有些不敢和他对视。
边军枉死,对于金马堂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左右三营是在梁溪元的命令下赴死的,虽然错不在梁溪元,但是事实却是如此。
“我考虑考虑。”巫神知道自己不能发作,挥了挥手。
王博识趣的退下了,眼神中多了一丝担忧。
巫神表现出来的悲伤,是骗不了人的。
可是金马堂,不需要这种悲伤,更何况是如此绝佳的机会。
“一帮害马之群,也罢,长痛不如短痛,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和你们玩。”巫神心中多了一丝怒意。
金马堂志在推返大雍,定夺天下,金马堂之乱,已经持续了五百多年,够长久的了。
不过要如何根除这金马堂,巫神还需要深思熟虑。
通州的金马堂,不过是金马堂的十三个堂口之一,实力算不上最强,灭了一个通州金马堂,算不得什么。
巫神还在思考的时候,通州各地陆续出现一些流言,左右三营的死,成了流言攻击梁溪元,攻击大雍的最有力的武器。
“大人,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整个通州人心惶惶,流言已经跨过了通州,朝着四边蔓延。”曹文尚匆匆而来,满脸的焦急。
巫神看了王博一眼,王博微微颔首,巫神顿时心知肚明。
“流言可畏,曹师爷,你可有什么对策。”
曹文尚微微踌躇,“大人,流言必有根源,我们只要找到散播流言者,顺藤摸瓜,应该能够找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流言起,民心乱,这是天下不稳的征兆。
“恐怕,这流言,是金马堂的人散播出来的,曹师爷,你觉得以金马堂的能量,我们能够禁绝的了吗。”
曹文尚顿时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金马堂,已经根植在了大雍的各地,斩不断,杀不绝,大雍王朝绞杀了数百年,都没有根除。
“风起了,曹师爷,你去一趟边军大营,让梁将军约束好边军,这个时候,不要出什么篓子了。”
曹文尚连忙应下,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