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络羽皇城,热闹非凡,络羽皇族十年前不见的公主昨日统领千军万马回城的话题后,又出了一则新闻,公主回城的夜晚,夜空中竟有火凤凰见世,这很快便成了皇城内最新的话题。
宸宫,凤倾离漫不经心斜坐在长椅上剥着栗子,一抹黑影从梁上闪至她身前,“小姐,昨晚的火凤见世,皇城中已经传开了。”
凤倾离点点头,挥了挥手,那黑影又躬身,瞬间没了踪影。她身旁的尘风耐不住性子,问她,“小姐,昨日我们不是已经‘勾结’了皇后,让她助您得到太女之位吗?为何我们自己还要冒风险做出火凤飞天的景观?”
凤倾离拍拍手,拍落了手上残留的细屑,回身就轻轻敲了敲尘风的头,“笨尘风啊,你家小姐我这可是一箭双雕的计谋啊。就算皇后她不帮我们,我也有法子登上太女之位。只是当年之事,我一直怀疑皇后朝中有人,且能让一国公主失踪还能不被查出,也只有朝中有地位的才做的出了。但络羽有一不成文的规矩,凡身为皇后,族人都不可入朝为官,即便为官也只是个小职位,以防外戚谋朝篡位。如果这次朝中重臣有人为本小姐谋太女之位,那也大概可以确定,本公主这位母后的手,果然伸的是太长了。”说到最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诡谲和阴寒,绕是跟了她许久的尘风,也看的心中寒风阵阵。
“众爱卿对昨晚凤凰飞天的景象都有何见解啊?”络羽帝威严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回旋。
殿中一众朝臣窃窃私语,却无人应话。
良久,一袭深红色朝服的老者向前一步,毕恭毕敬,“臣以为,倾离公主殿下方回朝第一日,便有此动乱,只有两种可能。”老者顿了顿,似有犹豫,络羽帝微微抬手,示意他但说无妨,“一则,有奸人所为,目的暂且不表。二则,若真如钦天监所言,此乃祥兆,女帝称国,那公主殿下就必除去不可。”
朝中众人心中俱是一惊,左相这一番言说,实为诛心之论。公主才回朝一天,又是络羽帝最心爱的女子所生,右相这么说,不怕络羽帝发怒吗?
另一路朝臣中,又有一人走出,“右相所言不对,我国古时有一位女子,因深得皇帝喜爱,封为太女,位比东宫。”
这位走出,众朝臣心中又是一阵唏嘘,左相和右相又杠上了……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意见能一致,那才真是见鬼了。
右相冷哼一声,“左相这么说,难道是想让陛下立公主为太女吗!”
风流左相从朝服的袖中摸出一把扇子,轻轻挥动,做好了长期战的准备,“右相大人,本相可没有这么说过。”
然而今日的络羽帝却没有那么好的兴致看这两位臣子拌嘴,他揉了揉额,沉下气吼道,“都给朕闭嘴!朕叫你们不是看你们斗嘴的!一个莫名天象,你们居然扯到封公主为太女!是望着朕早日退位,都要造反了吗!”
天子一怒,一众朝臣都吓得跪了下来,只有两个人未曾动——左相和右相……
众朝臣都觉得自己脑门有一滴巨大的汗在往下低……这两个人,不光老喜欢作对,性子都极像。
络羽帝却没有他们那样好的心性,看到左相和右相如此,觉得自己心中一把火烧的更旺,“左相右相,两位爱卿好像今日好像都很闲啊!来人!把左相和右相带去佛堂,各抄佛经三百遍,不抄完不得回府!”
络羽帝莫名的怒火弄的朝臣心中一阵奇怪,这左相右相平日里就是如此,也未曾见络羽帝有何惩罚,今日不过才说了两句,何以就如此大怒。左相右相被押走,余下的人更不敢说什么了,大气都不敢出,络羽帝愤愤的站起身,恨铁不成钢似的甩甩衣袖,朝殿后走去。他身后的公公也只能急急忙忙喊了声“退朝”便跟了上去。
今日一场早朝,莫名其妙,却也无人敢说什么,一个个的都急回府,生怕皇帝这莫名的怒火突然就波及了自己。
再说后殿的络羽帝,下了早朝觉得浑身都燥热难耐,一种无名火就窜了上来。方才在殿上,也是因为这一股无名火,竟连自己平时最器重的两位大臣也罚了。
他正自顾自地懊恼着,便觉得一只柔若无骨的芊芊玉手抚上了自己的肩,整个人猛的一僵,回头便看到了那个美若女子的人。
柔美男子顺势就倒在了络羽帝怀中,笑的妖娆,“陛下,怎么了?”
络羽帝不语,伸手就要褪去柔美男子的衣衫,行动中,甚至带了焦急和迫切。那柔美男子柔若无骨的手突然覆上了他的手,谈吐间,无不透露着一股魅惑。眼神娇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陛下,不要这么粗暴嘛,非夜受不了的。”
络羽帝被他一个魅惑的眼神勾得心中仿佛有无数只小手在抓挠一般,随即便觉得脊背一阵热气直往下腹涌去。不准备压抑自己,毫不犹豫的便手中用力,一下将那柔美男子压在了身下。
男子双手交叠,搂住了络羽帝的脖子,口中发出了动情的喘息,脸色潮红一片,络羽帝虽人近中年,看着眼前这堪比女子的柔美娇态,却觉口干舌燥,心思也早已散了。
被压着的男子,嘴角柔柔一笑,至少在络羽帝眼中,这笑容,是娇柔的。男子清喘着弱弱地道,“陛下今日是怎么了?可是朝堂中有人惹陛下不快了?”
这话此刻若从别人口中说出,络羽帝定是要一番严惩了,奈何此刻说这话的是他的小非夜,他的语气中带着宠溺,“不过昨夜火凤飞天的景观,倒值得惊动朕的两位大臣为此事而争执。”
非夜看着络羽帝,又道,“左相右相这两位,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争执了。依微臣看,近年左相的手段越发高明,右相既然想扶着这位小公主当太女,我们便推他一把就是了。左相……也需要人来制衡不是吗?嗯……左边也要……”(某争:呵,我已经把我自己的节操丢掉了……)
“爱卿也这么想?好,既是爱卿所言,朕应你就是。” 络羽帝语气依旧不变,他这句话,真是一语双关。
床帷被他们的“运动”震的不断晃动,没有人注意到了横梁上的黑影潜伏了多久。
又是眨眼的功夫,那黑影便没了踪迹,其消失的速度,倒教人以为是方才眼花了。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传入了正在佛堂抄写经书的两位丞相耳中,右相正要起身查看,便觉得身后一股莫名的压力传来,随后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朝华抬手,虚虚给他借了把力,好让他跌到地上时不会有太多的感觉,随后,他又从袖中拿出早已备好的幻梦香,在外面那两个躺倒的小仆人和右相身边撒了些,做完这些,才恭敬的走到佛像旁的帷幕处,“小姐,都解决了。”
凤倾离缓缓踱步而出,右相原本看着莫名出现的黑衣人和左相倒地还在惊疑中,却在看到帷幕后缓缓走出的人时,突然一怔,面上似乎有激动的神情。
凤倾离微微一笑,“叔伯好久不见了。”
右相也笑了笑,随即恭敬地朝她跪下,“少主人,老臣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右相算得上是当年凤倾离母亲的旧部了,凤倾离的母亲,曾经也是威震一时的人物,可惜后来神秘死亡,谁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倾离摆了摆手,示意右相起身,“叔伯无需多礼,能见叔伯这一面也委实不易啊。”
无论是在宫内还是在宫外,一位公主要面见一位大臣都是极为不妥的,尤其这位大臣还是当朝重臣。若被人抓住把柄,被安个起异心的罪名都算轻的。见这位右相,凤倾离还真是费了不少心。先是偷偷给络羽帝的膳食中“加了些料”,因不是毒物,银针也不会测出来。只是络羽帝会觉得今日胸有浊气,心情不畅,只需小小的推波助澜,马上便会有人遭殃。
没想到络羽帝还是罚右相来佛堂抄佛经,那么还给她见右相创造了更好的机会。
凤倾离微微作揖,“十年前在蛇窟中若不是叔伯找人来救倾离,倾离恐怕也没有今日了。”
右相微微皱眉,面上显出疑惑的神情,“少主人说什么?当年老臣得知少主人被皇后暗算,的确想救少主人,只是奈何本事不够,的确最后是没有找到少主人啊。少主人何出此言?”
“叔伯可知叶皇后在朝中可有人?”凤倾离负手而立,走了两步,显然不想再继续那个问题,“皇后当年轻易就让我消失在皇城里,事后还无人追问,我怀疑,是朝中有人在背后帮她。能让一国公主消失的如此彻底,此人官位定然不小。叔伯今日在朝堂上,可有见官员为我谋求太女之位?”
右相一阵讶然,皱了皱眉,凤倾离微微抬手,“叔伯若有人选,不妨说来听听。”
“公主那时年幼,尚不知朝中风云诡谲。若说起来,实则老臣也不知会是谁。”
他一番话说完,凤倾离正好走到了左相旁边,踢了两下左相,凤倾离回首挑眉,“右相为何不怀疑是这位同样拥有强大势力的左相呢?听说这位左相今日在朝中,可是一直与右相争辩,要为我谋太女之位。”说完,她走到书案前,假装漫不经心的翻看右相抄写的经书,暗中却在观察右相的表情。他的表情,丝毫没有波动。
“左相是近两年才被皇上提拔上来制衡老臣的,前些年也不过是个地方小官。而且这两年,左相时时事事都爱与老臣争辩,故不做他想。”
凤倾离微笑着放下手中经卷,和善地看着右相,“右相不必紧张,我也不过随意揣测罢了。叔伯,这太女之位,我势在必得,还望叔伯助我一臂之力。”说完,她的手重重的在他手臂上按了按,这是她们凤家在表达对下属的信任与器重时所做的动作。
右相的身子明显晃了晃,凤倾离只装作没注意,如来时般往帷幕后走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佛像后。右相走到自己原先的座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朝华长袖朝那几个昏了的挥了挥,便飞身而去。
迷迷糊糊的左相揉了揉眼,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哪儿一样,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看了看正襟危坐的右相,突然就好像又想起自己还被罚着抄经文,慢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就在他坐下来时,一抹诡谲的笑意在他嘴角显现,又消失不见。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