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蟠攻下的十一县从平江一路到玄墨山,应该是为许伊人回归铺路。看他们此行方向,应该是先入平江,一路招兵买马落脚于玄墨山。
“有三条路可入平江:一是从寒州过平江河,二是过凤栖山经大宇关,三是经商国陈地。父皇,是否要通知文豹和商太子?”此事涉及罗清,安然不能擅自做主。安皇恍若未闻,眼睛盯着地图,陷入沉思。
“然儿!”很久之后,迎着安然探究的视线,安皇缓缓道来:“富贵人家有妻有妾都是平常之事,但继续家业者却是正出长子。皇家也遵从此例,昏庸误国不可辅佐之徒另当别论。但然儿为皇后正出,文治武功极为杰出,是我册封的太子,将来更是帝位继承者。然儿何以怀疑此事?”
这算默认?安然屈膝跪下,表情略现悲凄:“父皇,儿臣从未怀疑自己的太子身份。只是这些年母后独居琼廷宫,儿臣心中实在不忍。不管父皇心中所念何人,儿臣恳请父皇经常去探视母后!”
“然儿,我尽力了……”安皇声音似在低喃,看到安然愕然抬头,随即又道:“然儿,你有此孝心,我甚感欣慰。你母后才智过人,为我委屈深宫而未有怨言。我继承琼国时虽未伤及百姓,但却不顾你母后求情,将王之一族赶尽杀绝,伤了你母后的心才导致如此,非关他人!”
这些是非,实在不该他来谈论,安然沉吟片刻:“父皇,那罗大人……”
“之儿……”猛的收了口,安皇忽然笑了:“知而所为,何须阻之。然儿,他死了心,日后必会安分辅佐你,这次就随他去吧!”
“父皇,万一……”
“万一……万一……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安皇双手微微张开,接着紧握成拳:“然儿,焰之军凝结你多年心血,几年来未遇敌手,区区一个龙战天下算什么!只是夺国容易守望国难,你是将才,更是王者,王者重在治世。许国夺下一年有多,却始终未得安定。然儿,得民心者才可得天下,你要多费些心思才是!”
“是,父皇!”
安皇转开轮椅,宛若智者般缓缓道来,有看透世事的慈柔与悲伤:“琼国自开国以来便是帝后共同治理,是以你母后嫁与我后也曾参与朝政。后宫不得干政,乃懦弱无能之帝才有的防备。帝后之路皆寂寞,而夫妻一体,本该相互扶持直至终老。当初赐婚于你,实非逼婚,紫儿对你情深意重兼之玲珑心窍,纵你不爱她,她也自会终生伴你左右。假如一时的快乐会留下无穷无尽的痛悔,不如不要,一生太长,长到无法承受那些悲苦。然儿,情深不寿,帝王之情实在不该太激烈,但也绝不能无情无爱,你……明白吗?”
安然鼻子一酸,好几次张口依然不能成语:“父皇……儿臣,儿臣……”
安皇坐着轮椅却丝毫不减威严,百官敬服百姓爱戴。安然小时就一直仰望着安皇,梦想有朝一日长大成人,像父皇一样顶天立地。直至叶湘兰去世,他在皇宫外自建天阙宫。搬离那天,安皇在东宫外静坐,叹息声中的失望与无奈他全当没听见。细想来,安皇从头到尾都没有苛责他半句。
他以为凭他之能,定能让许伊人臣服于他,如此一来,便当弥补当年遗憾。今天的大错,就源于他当时不知所以的狂妄,可安皇依然未责半句。这般不孝,是他安然啊……
“父皇,琪儿已能笑,过些时日想必会说话,儿臣想搬回东宫,让琪儿接受皇爷爷和皇祖母的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