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定嫔,你倒好,一口承担下来,朕不解,你与萱嫔素来交好,为何要如此歹毒谋害于她…”
“呵呵呵…皇上,臣妾能从你的嘴里听到交好二字,还真是难得,臣妾入宫的第一课便是你教的,尔虞我诈的深宫里,早已没了真心,而我的真心,也早已沉默在这孤寂的八年深宫里,皇上不觉自己的话很好笑吗?”
“朕知道,你虽有心但还没有那个权势,你到底是受何人指示,还不快从实招来,也许朕还能从轻发落…”
“回皇上,臣妾无人指示…”
“好,既然你有心相护他人,朕亦成全你,来人万琉哈氏,与宫外官员勾结,意图谋害天子,罪无可恕,即日起便降为常在,送往慎刑司,听候发落…”
站于殿外的忻儿,再也听不下去,不管门口的小全子如何阻拦,便冲进殿来。
“皇上,等等…”
玄烨回头,看见冲进殿来的忻儿,面上怒容稍缓,斜睨一旁的张德忠道。
“张德忠,朕不是让你不要恼了萱嫔的清幽,你是怎么办的事…”
“奴才该死,本以为萱嫔娘娘已经歇下,没想到还是惊了娘娘,还请娘娘赎罪…”
玄烨至回京,因政务繁忙已是多日未见到她,此刻她突然出现,心里多少欣喜,上前替她拢了拢胸前的脖襟。
“忻儿,夜里更深露重,你怎么还出来,你身子刚好些,还不快回去歇息…”
“皇上,定嫔姐姐的事也许有些误会,皇上能不能再详查看看…”
“忻儿你面慈心善,怎会了解后宫的勾心斗角,不信你自己问问她,是否是朕冤枉了她…”
“定嫔姐姐…”
一旁早已心如死灰的定嫔,面容沉静的抬起头来,对上忻儿满是疑惑的眼,“萱嫔娘娘,臣妾不配您如此称呼,既然臣妾犯下如此大错,便甘愿领受一切责罚…”
看着眼前之人,忻儿始终无法相信,自己当初遇险完全是她一手策划,脑海里不断浮现多年来那张亲随无害的脸,终是侧目道。
“皇上,就算定嫔姐姐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但她毕竟也已入宫为妃八年之久,况且慎刑司从来都是奴才才去的地方,定嫔姐姐再怎么也是后宫妃嫔,怎么能受此侮辱,望皇上能三思而行…”
“忻儿,你可知她是怎样陷害于你,想来从前与你相处种种,她都是别有用心,既是如此心机深沉之人,便不值得你为她求情,知道吗?”
“皇上,后宫早已失了人心与真情,但曾经的我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真心,身处后宫多年,若不是她陪在身边,我也无法度过那么多个孤寂乏味的日子,就算她是别有心机,但我还是感激她的,所以皇上,请看在我的情面上,能从轻发落…”
“忻儿…”
即便玄烨一字一语的诉说着不可改变的事实,但此刻的她仍是不愿去相信,慧表姐离开后,在这寂寞深宫里,就数她陪伴她时日最多,也许当初一切都是请她入局,招招算计,关切之下全是阴谋,但在曾经相伴的日子里,她终是视她为朋友,让她依赖之人。
“皇上,你曾许诺于我,无论何时,你都会应我一件事,是否可还算数…”
“忻儿,她如何值得你向朕讨要承诺来换,你可要想好,此事朕一答应,以后你便没了特权…”
“皇上,忻儿有你就够了,不需要皇上的承诺来护命…”
玄烨的这句话终是在不久之后便灵了验,若是今日他没有轻易允诺,也许还能保住她一命,但他又怎会知,自己的不忍却换来了失去她的痛…
“既然你如此坚持,也罢,看在萱嫔的情面上,先将万琉哈氏打入冷宫,以后没有朕的传唤,决不可再踏出冷宫半步…”
“谢皇上…”
望着她失而复得的笑颜,玄烨却是诸般无奈,只是上前将她深深拥在怀里,闻着那久违的发香。
“好了,朕也应你所求了,走吧,今日夜已深,你便随朕歇于暖阁,如此来回奔走,不知又要到何时了…”
“嗯…”
定嫔像被夺了七魂六魄般,任人拉出了养心殿,满含幽怨的眼望着那一双恩爱的人儿,俊朗的面容下那满是宠溺的眼,终是断了她这八年来得痴恋。
翌日清早,忻儿再也耐不住性子,逞玄烨早朝时,便与香凝走了趟冷宫,她不解,为何一趟江南之行,便让本是亲厚的两人形同陌路,她不解,难道曾经真心相待的两人真的会似仇人般陷害于她。
站在萧索残败的宫殿前,忻儿怎么也没想到,雕廊画壁、金玉满堂的紫禁城居然还有如此败落的地方。
望着那殿门朱漆早已不再的廊坊上横牵着厚厚的蜘蛛网,裸露在外的乔木上粘着斑斑点点的蛀虫,本是白玉如镜的石阶上横撒这一地枯叶,潮霉的墙角一片碧绿盎然的青苔上开着点点细小的白花。
突让她忆起曾经与定常在画的那幅盎然复苏图,此刻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讽刺。
“还不快吃,怎么,难道还以为自己是定嫔娘娘不成,你现在被皇上打入冷宫,以后要想走出这里,恐怕也是死后两脚一蹬才能看到外面那片天空了,说句不好听的,你以后恐怕连我这个奴才都不如了,呵呵,真是没想到,当年风风光光入宫,现在却沦落到如此地步,看来留牌不见得就是福,赐花也不见得就是祸啊…”
忻儿进门,刚好看见一摸样还算俏丽的奴婢正呵斥一旁落寞不已的定常在,虽是知道了她曾经陷害于她,但看着她如此受人欺凌,她终究还是看不过去,上前怒斥道。
“大胆奴才,怎么说她现在也还是定常在,是你的主子,何时轮到你来数落的地步,还不快滚下去…”
那女子转身瞧见正是现在圣眷正浓的萱嫔,顿时吓破了胆。
“奴婢不知萱嫔娘娘驾到,奴婢罪该万死,还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奴婢狗眼看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