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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王子不想要公主
“两年前，也是在这个舞台上，我捧得了‘最佳新人歌手奖’的……提名。虽然只是提名，但我已经非常高兴。两年后的今天，我很高兴捧回五座奖杯——虽然有点重，但我真的非常……非常高兴。谢谢！谢谢所有喜欢我的歌迷，也谢谢所有爱我的人，希望明年我们还能再见在这个舞台上。”
这个夜晚对查律修来说绝对能用“满载而归”来形容，五座奖杯为他这两年的演艺事业做出了一个公正的评价。
事实上，除了唱歌，他在桑柔的安排下拍广告，演电影，出专辑，参加娱乐节目……
如今没有人不认识查律修，他再也不需要作为附属品和所谓的大明星打包销售。很多晚会、电视节目都抢着邀请他，他已经有了可以自己选择的余地。
惟一没变的是，他还和他的经纪人住在公司提供的那套高级公寓里。另外需要强调的就是，他的经纪人也一直没变。
还是她——
“桑柔，明天我们有什么工作？”
参加完音乐盛典，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不是放松，而是继续准备明天的工作。如今的查律修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也知道身后有一大堆新人抢着来取代他的地位。
他可不想跟钟天、陆羽裳那些家伙一样，如日中天之后就只能日落西山。
他得努力，努力让桑柔永远做他的专职经纪人。
他这种拼命三郎的态度这两年可把桑柔害苦了，她几乎没有睡过八小时的觉，更别说是度假或是和家人一起过个年了。
打开那台笔记本电脑，桑柔觉得他们需要谈谈，“查律修，我们商量过，等这次的音乐盛典结束以后，你就好好地给自己放个假，去度假或者去看你父母，总之给自己一点休息时间。”
他茫然地盯着显示屏，完全不领她的情，“我不觉得自己需要休息。”
“可我需要。”桑柔快崩溃了。以前她觉得自己很拼，可两年前做了他的专职经纪人以后，她才知道从前对自己的工作实在是太放松了。
两年前到底是什么因素促使他突然性情大变，只想工作，其他一切都抛于脑后？是那晚他们在酒店里的谈话吗？还是她没有立刻接受他的表白？
“查律修，休息一段时间吧！你离开一个月，娱乐圈不会忘记你的名字。”
“可我记得还有一部电视剧等着我去拍。”
他记工作的脑子比电脑还管用，什么也瞒不了他。桑柔瞄了一眼近期工作安排，“这部电视剧是临时插进来的，原来的男演员在试镜过后导演不太满意，所以找上了你——像这样临时起意的工作，你完全可以不接受，郑君俞不会怪你少为他赚了一笔钱的。”反正这两年查律修已经帮郑君俞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赚了个盆满钵满。
趁着她发表感叹的时间，查律修已经拿过她的笔记本电脑，自己查看工作安排。近来桑柔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经纪人做得很失败，很多时候查律修都是自己安排工作进度，一些杂事也有助理来忙前忙后，她除了拿到不菲的佣金和时刻陪着他以外，好像根本无事可干。
就这份让她充满抱怨的工作竟然前后有四十九位经纪人向郑君俞提出过申请，可惜全被查律修一票否决。
她有这么重要吗？
以前她可从未感觉到。
“好了，”夺回自己的电脑连同她的工作，桑柔试着继续说服他，“为什么你不放弃这份拍摄工作，给自己放个假呢？”
“这部电视剧的导演找到了我，你却要我放弃？”
“他们原本找的是钟天，后来才想到了你，如果你不去做，他们依然会找钟天，你并不是非接不可。”
她脱口而出的几句话让查律修精神大振，“你是说这部电视剧原本订下的男主角是钟天，现在导演要我来取代他？”
她这样说了吗？桑柔不肯定，她只是希望他能给自己放个假，他这样累下去身体会垮的，“算了，查律修，你就听我的安排放弃这部电视剧吧！”
“你要我把机会还给钟天？”想想吧！他拍第一部电视剧的时候受了钟天那么多的侮辱，今天他终于可以连本带利将他们全都讨回来，她却要他放弃？“这不可能！我要钟天为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后悔，我要他知道，今天的查律修已经取代了他的地位。”
他说话时的口气就像一个被土财主欺负多年的长工，桑柔皱着眉希望他能冷静下来，“今天的钟天已经不再如日中天了，用不着你去挖苦他，他也知道自己的人气指数正在下滑。别那么小心眼！”
“你说我小心眼？”她为了钟天竟指责他小心眼，这下子查律修的心眼可真的要变得比针孔还小了，“桑柔，当初你从冰淇淋屋发现我，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取代钟天，现在这一刻已经到来了，你却要我放弃？”
“是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不是能取代钟天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这是桑柔的真心话，也许她早该跟他说，可是她没有。
那时候钟天抛弃了她，选择了他认为对他最重要的演艺事业。她气疯了，发誓要报复他。她找到了查律修，他如她所愿一步步走向成功。而今，他终于能够将钟天踩在脚下，她也可以自豪地告诉钟天：瞧见了吧！当初你没选我是错误的。
可她却赫然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她只希望查律修能暂时放下工作，跟她一起去度个假，调养一下身体，永远健康地生活下去。
为什么她的苦心他就是不懂呢？
“你还爱着钟天，是吗？”
查律修咄咄逼人的口气让桑柔反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要你放弃这份拍摄计划，完全是为了钟天？”
“你敢说不是？”
他明显不相信她，那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枉费她这两年来一直尽心尽力做他的经纪人。她烦了，不想再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反正他又不需要她。
踩着坚定的步子，桑柔向门外走去，“好好好！随便你怎么决定，反正你是我的主子。”
“你去哪儿？”
“我是你的经纪人，这是音乐盛典主办单位为你这个大明星提供的总统套房，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她看上去像一个生气的太太，吵输了架就想离家出走。查律修可不想当一个没修养的丈夫，伸手拉住她。该走的是他！“这两年来我住哪里，你住哪里。”
“没错。”
桑柔还记得有一次他去参加一台晚会，主办单位把他安排进高级套房，却让她去住标准间。他向主办方提出要求，要让她也住进高级套房。主办方以房间不够为理由，他没再为难下面的工作人员，自己住进了标准间，把高级套房让给了她。
自此以后圈内就传开了，以后任何演出单位在安排艺人房间时都给他留间大套房，让她住在他的外屋。
他们俩之间的暧昧关系也传得天花乱坠。他不在乎，在郑君俞的嚷嚷声里，他只给了老板两个选择：雪藏我或者放纵我。
为了摇钱树不被冻死，郑君俞选择了后者。
该承认，这两年来查律修照顾她的机会远多于她这个经纪人对他的关照。有时候她甚至会产生错觉，自己不是他的经纪人，而是他老婆。
可这一切只能是错觉，因为夫妻是不会分房而睡的。
“老规矩，你睡主卧，我睡客房。”查律修分配好房间之后再度坚持自己的决定，“但这部电视剧我接定了。”
“它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吗？”男人，真是搞不懂的动物。
这场争论的结果以查律修出现在片场而落幕，他赢了，可代价是这两天来他眼中的桑柔总是拉长着脸，她都快变成马了。
“桑柔，你的心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转好？”在他看来，她是因为钟天而在跟他生气，“你有必要为了钟天让我们俩心情都糟糕下去吗？”
他为什么老把他们之间的矛盾跟钟天牵扯上关系？这样做会让他高兴一点吗？桑柔已经不想再就此争执下去，“你不用管我的心情怎么样，你只要准备好你迷人的笑容和英俊的脸庞准备面对镜头就行了。”
车开得不快，她能清楚地看到片场周围聚集着一大群娱记，有发生什么绯闻了吗？居然连她这个经纪人都不知道。
没等他下车，闪光灯已经开始点亮这个阴沉的早晨。娱记们纷纷涌到车前提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查律修，你曾经爱过陆羽裳，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跟她在一起吗？”
“为什么你们会分手？有传闻说你移情别恋爱上了经纪人，抛弃了陆羽裳，事情的真相你能告诉我们吗？”
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查律修和桑柔两两相望，他们彼此眼中的茫然已经全面说明问题了。
“有一个人会知道。”以桑柔的经验，这种问题还难不倒她。她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TOTO，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马上……立刻……迅速地解释一下？”
查律修不知道TOTO究竟在电话里跟桑柔说了些什么，他只是看着她的神色越来越糟，越来越差。以他们这些年对彼此的了解程度，他知道她就快爆发了。
果然！桑柔将手机砸向车窗。窗子很结实，手机在经历了严重的碰撞之后，四分五裂地散落在车内——死无全尸。
“你能相信吗？竟然有这种女人？”
查律修猜测，“陆羽裳想利用她和我过去的绯闻再让自己红一把？”
为什么他能猜到？为什么他猜中以后依然能保持心平气和？桑柔开始怀疑他是经纪人，而她反倒成了事件当事人。
“你能想象吗？查律修，你能想象陆羽裳都对记者说了些什么？她添油加醋说曾经跟你如何如何亲密，还自编自导外加自演了跟你的感情史。说什么当初为了你的演艺事业自愿放弃了感情，如今你已经功成名就，她为曾经的牺牲和放手而感到欣慰。还说，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愿意做你背后那个默默牺牲与奉献的女人。哦！她不拿金马影后实在是太遗憾了！”
好在车窗是隔音的，外面的记者都听不到她的声音，否则她平素严谨认真的经纪人形象可就全毁了。
查律修不仅不生气，还安慰她：“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陆羽裳，怎么还会为她编的故事生气呢？既然她想利用绯闻那就用吧！”
“你为什么不去解释？”这不像他的个性啊！“你不是说你跟她没什么吗？你不是说你当初没爱上她吗？那为什么不跟媒体解释？你喜欢她四处说跟你有关系？你很享受被一个大美女单恋的感觉？”
她在气些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他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桑柔，你熟悉娱乐圈，你知道这个圈子的生存法则，我不可能跑去向车窗外的这些娱记解释些什么，这只会越描越黑。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将女人的不讲理发挥得淋漓尽致，她不常这样的，所以偶尔来一次，准能让查律修应接不暇，“我只知道你很乐意陆羽裳将你们俩的关系传播得到处都是，你听到这件事甚至没有生气……你是不是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她旧情复燃？”在她看来这大有可能！
查律修一直很后悔出道之初跟陆羽裳擦出的那点小插曲，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恨不得亲手将陆羽裳那个臭婆娘给掐死。就是她，让他和桑柔原本就不太和谐的关系再起风波。
“可你要我怎么办呢？”他知道自己此刻跟桑柔说话的口气有点差，可他真的控制不了情绪，尤其是一想到她竟然为了钟天不让他出演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当初你明明知道陆羽裳想借着和我的绯闻增加她的名气，你却什么也没告诉我，看着我像个傻瓜一样被耍得团团转。如今陆羽裳再度提起这些事，我又能怎么办？”
“你这是在怪我喽？”他再度提起两年前的绯闻事件，桑柔觉得委屈极了，“是你……是你先对陆羽裳流露出色迷迷的模样，我才会答应这个计划。”
她又在推卸！当年，他在酒店里向她表白的时候，她就动用了这一招，如今又来了。查律修可不是当初的毛头小伙，不会再傻得任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哦！得了吧！桑柔，当初我爱的人是你，可你却忽视我的感情，把我当成小丑一样耍。”
“到底谁把谁当成小丑？”别以为她没有脾气，她已经忍了两年了，早就想要爆发了，“别再撒谎了，你根本就不爱我！你要是真心爱过，怎么会自那之后就再也不提？”
提？还要他怎么提？他表白的结果是被她推出房门，她还指望他怎么办？
查律修的怨怼在忍了两年之后终于爆发了，“早知今日，当初根本不该向你表白。”他又说错话了，话一出口他就认识到，可已然晚了。
桑柔像被人打了一耳光，满脸冰霜冷得像冰凿出的五官。她口中讷讷念叨着：“对……你说得很对……你就不该向我表白……不该！不该！”
“桑柔，我……”
他想解释，她却什么也不想再听，吩咐司机将车直接开进片场。她该做个尽职的经纪人，其他身份她再也不奢望了。
谁都看得出一向亲密无间的查律修和他的经纪人桑柔之间起了变化。除了工作需要，他们不再交谈，连笑容都没有了。而查律修最近的明星脾气更是大得吓人，周遭的工作人员除非必要绝对不去踩雷，这时候惟一勇敢踏进雷区的人就只剩郑君俞了。
“桑柔，查律修在吗？”
“他在书房看剧本，也有可能他还在卧室睡觉，当然也不能排除他在健身房保持体型。如果这几个地方你都找不到他，那你就去浴室看看，他很喜欢洗澡的。”
她说了等于没说，郑君俞拿起电话拨打查律修的手机号码，想听听手机会在哪个房间响起。
这声音来源于……他的身后？
猛回头，查律修戴着黑框眼镜的脸就停在距离他十五公分的地方。他这副样子跟几年前他们初次见面时差不多，时间却让他多了几分成熟魅力，帅得让人难以抵挡。
看着他，郑君俞开始考虑要不要桑柔做自己的经纪人，经过她的调教，也许他会更有女人缘。
“嘿！你是从门外进来的？”
“我出去买点东西。”他指指脸上这副眼镜，“我戴着这玩意走到大街上，根本没人认出我。”这倒挺好，他想过正常人的寻常生活时就戴上眼镜，再随便穿几件休闲装。冰箱里没了吃的东西，他也能自己去超市买点，起码不会因为跟桑柔闹别扭而把自己活活饿死。
他将大袋大袋的用品归类储藏好，郑君俞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门，眼前这位戴眼镜的先生是位优秀的居家男人。
那他就跟这位居家男人谈谈，“查律修，按照行程安排，你的新专辑应该进入筹备阶段了。”
“我知道。”将卷纸放进盒子里，查律修不希望那种卫生间里的尴尬的事件发生在同住这个家的小姐身上。
他知道，可他今天却没有去公司开策划会！郑君俞再度确认，“你真的知道？”
扬手一指，查律修示意郑君俞将注意力集中到这屋里惟一一位小姐身上，“昨晚有一张写着‘明早九点在公司会议室召开新专辑筹备会’的字条丢进了我的卧室里，所以我知道了。”
他倒是很坦诚！郑君俞将正在擦玻璃的桑柔拽了过来，“桑柔小姐，这些粗重的活我可以花钱找十个清洁工来完成，你可不可以坐下来认真和我谈谈，为什么今早没有把查律修先生拖去公司，而是让他穿着这身五十多岁大叔晨练的时候才会穿的衣服去超市购物？”
“因为冰箱里没有吃的了。”
这就是她的回答？郑君俞快晕了，他要发火了，“你们俩怎么回事？现在我在跟你们谈重要问题，查律修的新专辑已经确定了发行时间，可是歌曲尚未选择确定，你们俩却在这里闹别扭——你们几岁？你们以为这是你们夫妻俩的事吗？”
“我们不是夫妻！”
“谁会做他的太太？郑君俞，你给我说话小心点。”
郑君俞的话引来了他们俩前所未有的团结，这回大老板高兴了，“很好！很好！你们俩如果在工作上也能这么意见一致就OK了！”他不陪小孩子玩，他来只是要确定一件事，“明早九点，我希望你们俩共同出席新专辑的筹备会。我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还是这样横眉冷对，我就把你们拆散。”就是给查律修重新找个经纪人，把桑柔调离他的身边，让她去带其他艺人，“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TOTO已经提出要接手桑柔的工作了。”
“什么？”
“他不管陆羽裳了？”
在这一行里混了那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郑君俞收起玩笑的神情，借机会好好教训查律修一把，“陆羽裳在走下坡路，她的经纪人，我的郑大造星工厂都不会陪着她走入谷底。她这个过期明星不灵了，TOTO已经正式放弃她，寻找新的目标，也就是你。他是位不错的经纪人，我也在考虑是否让他跟桑柔换份工作。”
这是威胁！查律修很清楚，这是郑君俞在威胁他，可他却不得不接受这份威胁。
“明早九点，你会看见我的。”
“还有……”
郑君俞瞟了一眼桑柔，他要得到她的保证，桑柔暂时恢复理智，“我会和查律修一起出现在筹备会上。”
“很好！”得到满意的答案，郑君俞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却将一大堆的烦恼丢给了原本就不平静的两个人。
不想跟她眼对眼地干坐着，查律修拿过一旁的抹布开始擦玻璃。静默的气氛让人心情郁闷，好在冰箱里多了不少食材，她可以做份能够填饱肚子的午餐。
“桑柔……”
他叫她的名字，这可是那天在车里发生争吵后，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这是不是意味着冷战的结束？
“什么？”她装作漫不经心地答道，心里却紧张得要命，生怕战火再起。
他停止了擦玻璃的动作，一步步走到她的身后。望着她忙碌的身影，他心里觉得好踏实。这两年来，他要求得不多，只要能看见她就好。所以他要求她住进他的高级公寓里，所以他从不给自己放假。
“桑柔，有一天……要是有一天……我成了过期明星，你会像TOTO一样……你会离开我，寻找新的目标吗？”
不会！因为你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明星。可是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她的真心话，他已经为那晚他的表白而后悔了，她再说那些有什么意思呢？
他们只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仅此而已。
站在一个经纪人的立场，她只能说：“你要是不想被抛弃就永远别让自己过期。”
“我会的。”他生硬地吐出这三个字，立刻转身离开了厨房，擦玻璃的动作蔓延了一整个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