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夜。”幻影晴书骤然一惊,望望四下无人的房间。
“殿下。”宋谣希城在门外候着。
“希城进来吧。”幻影晴书小声吩咐道。
宋谣希城端着盘子走进来,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喜色:“殿下。请用膳。”之后,走到幻影晴书旁边,将幻影晴书横抱而起,放在轮椅上,手捧一双银筷,单膝跪地,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多说一句话。
“希城为什么要这样?”幻影晴书哽咽起来,眼中冒出泪花来,“希城是生我的气了吗?可是,我也是不想让希城死啊。”说着,一行热泪从左眼流下。
宋谣希城一怔,没想到殿下这么敏感,自己稍不高兴,她便哭成这样啊。
“哪里有啊?”宋谣希城装成轻松的样子,笑着看向幻影晴书。
幻影晴书见状急忙抑制住泪水,极严肃地说道:“那希城不要不高兴了。”
“那殿下快吃饭吧!”
幻影晴书接过银筷,却迟迟不肯转过身去吃饭,依旧望着宋谣希城。
“殿下怎么了?”宋谣希城尴尬地笑了一下,晴书还真是从未这么看着自己过呢。
“希城。”幻影晴书添了几分忧伤,“如果,你留在了帘钥姐姐的家里,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你就可以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可是,臣是殿下的侍卫啊!”宋谣希城低下头去,声音喑哑,“臣不是说过不会让任何人近殿下三尺之内,这是臣的职责。”
幻影晴书吃完饭,便睡下了。
宋谣希城独立窗边一个人想着:不能让晴书死,无论她是否与冰璃城有关,自己都会保护她的。
他从没被一个人如此信赖,如此依靠,他不想骗她,可他已经骗她了。所以现在,他会更好的保护她,不只是因为她和冰璃城有关。
……云王府……
“凛园你醒啦!你吓死我啦知不知道,冷不冷,来,我帮你把被子盖严实喽。”
肃璃一睁眼,看到的不是幻影知云,而是喋喋不休的凡定函。
凡定函见肃璃醒来,赶紧嘘寒问暖的,手抓着被子,想给肃璃盖好。
凡定函的热情把肃璃吓了一跳,肃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抢在凡定函前面拉住被角:“不用了。”
“园儿,你醒了。”幻影知云闻声朝床边走来。
肃璃把头别过去,淡淡地开口:“别那么叫我。”
幻影知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还好旁边有着凡定函。
只见凡定函看着肃璃,轻声轻语地说了一大堆:“园儿,你快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一直不敢走,生怕你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我,你知道我看到你醒来有多高兴吗?我真的……”
“行了!”幻影知云打断凡定函的话,自己对这个男人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可是自己的王子妃。
“园儿,你说我留下来陪你行吗?”凡定函两手握住肃璃的右手。
“你快走吧!”幻影知云不耐烦地下着逐客令。
肃璃微启双唇:“定函蒲奴留下,你走吧。”
幻影知云惊奇地看看蹲在床边的凡定函,在看看那边的蒲奴,微微点头:“好,这个安排很好!”
……第二天晌午……
“王妃,用膳吧!”蒲奴端过来一碗莲子粥,颔首立在肃璃的床头边。
“等会儿!我来!”刚从外面回来的凡定函一个健步冲向蒲奴,抢下她手中的碗来:“蒲奴姐姐,园儿还是给我来喂吧。”
清竹把肃璃扶起来,拿个软枕给肃璃垫上,凡定函拿着勺子给肃璃喂粥。
“对了,王妃殿下。”蒲奴立在原地,说道,“云王殿下说,他奉大王之命,今日要去阮西办事,大约十天后归来。”
“嗯。”肃璃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还好凡定函昨日留了下来,否则,今日幻影知云不在府上,自己又受伤了,一不小心就会让肃缘寻到机会。
“没事没事,我陪着园儿就行了!”凡定函朝蒲奴摆摆手。
“对了。凡公子。”蒲奴小声说着,“刚才凡大人来到府上说要接您回去呢。现在就在前厅呢!”
“啊?”凡定函立刻撂下碗,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也就是在凡定函跑出去的那一刻,肃璃感觉得到:肃缘快成功了。
肃璃天赋异禀,自幼对水和寒气操纵得十分轻松,身为海神之女,两百岁后便可自行掌管一片水域,可肃璃一向看不惯父亲狂蜂浪蝶,不到一百岁便请命看管平勒湖,平勒湖周围四季如春,多少天神都觊觎这片地方,肃璃掌管平勒湖无疑是为自己树了敌,而两年前肃璃冒充海凛园的身份嫁给了幻影知云,惊动了天神,更给了一向与肃璃有嫌隙的肃缘一个公报私仇的机会。
肃缘并不想把肃璃带回海王宫,她想在云王府就解决掉这个一百年前听信外人亲自毁了自己前途的,所谓的姐姐。
……
坐在颠簸的马车里的幻影晴书,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龙骨:看卦象,应该还是那个叫肃缘的家伙,一百年前真的应该叫肃璃杀了她,否则现在也不至于……
幻影晴书长呼一口气,终究是天命,等到自己回去的时候,肃缘已经成功了:“不过,肃璃,还好你自己化解得了。”幻影晴书欣慰地笑笑,还好,姐姐教给了她占卜之术。
正当晌午,骄阳似火,可蝶一行人就地休息。
“可蝶大人,刚才发现了些鬼鬼祟祟的人。”
“赶紧派去几个人解决掉,再行两日就到了,绝对不能再出意外了。”说着,可蝶取出一个包裹,递给那人,“这是陛下刚刚派人送来的白玉碧罗衣,拿与公主穿上吧。”
“是。”那人接过衣服,便往宋谣希城的方向去了。
……云王府……
凡定函刚走不久,肃缘便带了一众人匆匆去往王妃阁,她要报仇,她等不及了,好不容易寻到了机会,她不会放过肃璃的。
“姐姐病好了吗?可真是让我担心啊。”肃缘倚在门边,妖冶地笑了一声,心里面早已恨的想要立马杀了她,“我特地请来了仙师,他们说,姐姐身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且这东西于地上法力高强,要是放在地下就没什么事呢。所以,为了姐姐养好身体,还要委屈了姐姐去地牢住一段时间了呢!”
肃缘拍拍手,几个人齐刷刷地走了进来,垂手立在肃璃的床边,不敢妄动。
“贺姑娘,这件事不是你该管得吧。”蒲奴走到肃缘旁边,死死的盯着肃缘。
“哼。”肃缘仰头轻声一笑,抬起左手狠狠地扇了蒲奴一巴掌,“知云走之前,可是专门请我看管云王府。看,知云的令牌在我这儿呢。”说着,肃缘从腰间拿出令牌。
蒲奴捂着通红的脸,眼泪在眼里打转,也是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带走!”冷冷地留下一句,肃缘满心怒火地拂袖走出王妃阁:即使肃璃死无葬身之地,也无法让弥补对自己的伤害。
……一百年前……
肃缘躺在地上,嘴角淌着血,凌乱的长发盖住侧脸,重重地喘息着。
肃璃左手持着霜霖剑,面无表情地看着濒死的肃缘:“瑾萱,接下来怎么办?”
若瑾萱站在远处,看着肃璃处理着肃缘,抿抿红唇冲肃璃说道:“小璃,拿了她的掌狱球,然后杀了她。”
肃璃伸出右手摊在肃缘面前,肃缘体内闪着紫光的掌狱球便慢慢移动到肃璃的手上。
“姐姐饶了我吧,求求你了,把掌狱球还给我吧。”肃缘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艰难地向肃璃爬去。
肃璃拿紧左手的霜霖剑,用力地刺进肃缘的体内,一双清瞳看着金色的剑柄:“你若是还能活下来,这把霜霖剑便送给你了。”
……别拿走那颗掌狱球,求你了……
“肃璃,你知不知道那颗掌狱球是我费了多少心思才得到的。”一想到一百年前的事,肃缘就咬牙切齿,怒上心头,“哼,结果最后,那颗掌狱球竟被你拿去换符了?”
……云王府地牢……
“王妃殿下,这是我亲手做的。”蒲奴蹲在铁栏外面,脸上还红肿着。
肃璃在地上盘腿而坐,镇定自若,毫无阶下囚姿态:“辛苦你了,以后别来了。先把自己脸上的伤治好吧。”
蒲奴笑笑,说道:“被打了一下而已,也算不上受伤,王妃殿下放心吧。”
正说着,清竹从外面跑过来:“蒲奴姐姐,贺以花来了,我们快走吧。”
听到这儿,蒲奴起身,向牢中的肃璃恭敬地行了个礼,便带着清竹走出了地牢。
没过一会儿,肃缘走进地牢,挥手把旁边的人支开,走近铁栏,看着闭着眼睛的肃璃,用狐媚的语气说道:“姐姐很是悠闲呢。不过,姐姐真的不解开封印吗?如果姐姐被封印着,我杀姐姐不是轻而易举吗?”
肃缘不想轻易杀了肃璃,她要让肃璃解开封印,彻底毁了肃璃的凡尘生活,然后再与肃璃大战一场,无论谁胜谁败,天神们都会帮助自己,到时候,没有西月王族幻影知云庇护的肃璃,只有死路一条。
肃璃缓缓地睁开眼睛:“你的水平,我清楚!早知道,一百年前,真应该杀了你。”
“你……”听到一百年前,肃缘就怒不可遏,“我会让你好好体会一下我当年的痛苦。”
肃璃不羁地轻笑一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想解开封印,明明自己就已经被抛弃了,怎么还不想结束这种凡尘生活。
肃缘仇视着身陷囹圄的肃璃:一定要让她自己解开封印才行。
……第二天……
“殿下。”宋谣希城在马车外轻声唤着。
“进来。”幻影晴书在马车里细声细语地吩咐道。
宋谣希城掀开帘子,把手上的白玉碧罗衣拿与幻影晴书:“殿下快换上吧,估计明日就要到咏都了。”宋谣希城始终不敢看向幻影晴书,生怕她看出自己心中的忧虑,这次幻影晴书回咏都,是生是死还没有定数。
幻影晴书接过衣服,朝宋谣希城问道:“在这儿?”
宋谣希城一怔:说得也是,殿下身体不方便,平时在宫里一向有人伺候,在丛府也有个丫鬟,今日在这么狭窄的马车里,要怎么办呢?
“算了。”看出来宋谣希城的为难,幻影晴书低着头小声说着,“一会儿找个客栈,找个女侍卫帮我换上好了。”
“殿下,那帮人能信吗?”宋谣希城凭空生出些悲凉: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连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
“没关系的。”幻影晴书强拉出一丝微笑,“既然之前没动手,现在他们应该也不敢对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