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白帆,脸色非常苍白,白得如一张纸。尽管,他眉眼英俊,脸上整天挂着阳光般的微笑。但是,浅浅感觉到,他有病。
“你没有检查过吗?”浅浅问,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没什么病吧?”浅浅亮亮的眼睛望着白帆,再次问道。白帆笑笑,摇摇头。
白帆的脸越来越白。有时,他会撑着头,皱着眉,很痛苦的样子。
浅浅问他怎么了。他摇头,没什么。
私下里,问张楠时。张楠吞吞吐吐地告诉她,白帆有病,很厉害的病。
原来,一次,白帆经过马路时,摔倒了,头部受了伤,医生检查,说颅内有血块,要赶快取出来,不然,会很严重很严重的。
“他为什么不治啊?”浅浅急了,睁大眼睛问道。
“他爸爸在省城工作,接他去治疗,可是他说,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完成了才去治疗。”“什么事?”浅浅问。张楠张张嘴,又摇摇头,说不知道。
慢慢地,浅浅从别人那儿断断续续地打听到,白帆受伤,是为了救一个同学。
一天,白帆在上学的路上,看到一个女同学骑自行车经过马路,就在这时,一辆小车飞驰而来,向女孩开去。白帆急了,冲了上去。结果,把那辆自行车连人撞出路外,自己也被自行车撞到在地上,头部受伤,医生检查后,说颅内有血块,建议到省城做手术。
可是,白帆却没有走,留了下来。
浅浅问:“你有病,怎么不治疗啊?”
看到浅浅很担心的样子,白帆白白的脸上,漾出一缕笑,道:“还有点儿事,一完成,就去治疗。”
那天,是一个星期天。早晨的太阳很好,天空一丝不挂。张楠约浅浅骑车出去。她们一人一辆车子上了街,在阳光下走着。骑了一会儿,张楠的手机响了,她有事,离开了。浅浅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过马路,突然,一辆小车飞快地冲来,浅浅呆住了。猛听到一声喊:“快闪开!”一个人扑了过来,是白帆。
“不要啊,阿童木!”浅浅瞪大眼睛,接着突然喊道。
一刹那,一切都停住了,小车停住了,白帆停住了,连浅浅也呆呆地停在了那儿,张大了嘴。一切记忆,慢慢复苏。雾,也在心中慢慢散去,露出青山绿水的影子。
“白雪公主,真棒,你终于知道我是阿童木了。”白帆扑过来叫道。
张楠也不知道从哪儿出现了,又跳又叫。
老班也从那辆借来的小车里走出,道:“浅浅,恭喜你,终于恢复了记忆。”
浅浅不是转学生,本来,她就是这所学校的高一(11)班的学生。
浅浅的同桌,就是白帆。一次,浅浅看了童话,白帆的头发长长的,遮住了眼睛,很像阿童木,所以,私下里,她就叫他“阿童木”。
浅浅,由于皮肤白,在学校里,也有一个外号:白雪公主。
一天,是个星期天,阳光灿烂,张楠和浅浅一人一辆自行车,出去游玩。半路上,张楠由于有事,离开了,浅浅一个人骑着车,经过马路时,一个醉汉驾驶着一辆小车飞驰而来,冲向了她这边。
这时,白帆刚好经过这儿,见了,忙冲上去。结果,浅浅和自行车被白帆撞出路外,没有撞到车,却失去了直觉。醒来,过去的一切都忘记了。
医生说,这叫失忆,要恢复,只能采用情景再现的方法,如过电影一般,来激发她的记忆。
“那-几个问题学生是怎么回事?”浅浅张张嘴,问。
张楠咯咯笑了,告诉她,是白帆找来的,谁让你才来时,他们顽皮呢。
说得浅浅也笑了,想起了过去那件事。她才来时,和张楠遇见那几个男生,还有白帆和那几个男生打架的事。
此刻,她感到,这座江南小城,是那样的温馨。包括江南雨,包括校园,还有校园的学生。
白帆终于要离开学校了,他要去省城,不能再耽搁了。
告别了老班,还有同学,他走向车站。车站旁,一个人在等着他,是浅浅。浅浅的心里,有着江南雨一般的忧伤,她问白帆:“你好了,还回来读书吗?”
白帆笑笑,脸上,依然阳光灿烂,道:“当然,这儿有老班,还有你们啊。”
浅浅望着白帆的脸,脸是那样的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又一次,她感到自己的脸上凉凉的,有泪滑出。
白帆笑了,顽皮地道:“白雪公主,可不能流泪,一流泪,就会融化的。”
浅浅笑了一下,可是,心,仍是潮潮的,水汽弥漫。
车来了,白帆上了车。车子动了,白帆伸出头,长长的发,在风中飘摇着,向她招手。
“十三格格”的小狗
叶延住在北方,一座小小的城里,就如他寂寞的心,梅雨延绵,纤婉不绝。在他十七岁那年,遇见了曾品,也是十七岁。
他们两个人是同桌,也就是梁祝关系。可是,曾品却不这样认为,用她的话说,是优生和差生关系,是帮扶关系。因为,老班派自己做叶延同桌,就是让自己来访贫问苦,提携后进。
曾品说时,瞥了一眼叶延,毫不顾忌叶延的自尊,眼白多、眼青少,让叶延狠狠尝了一把“白眼相加”的滋味。
当叶延把这些话告诉十三格格时,十三格格发过一行字,苦兮兮地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如此。”
叶延咀嚼着这句话,心里,就有一种相知之感。
叶延遇见十三格格,是在网上百无聊赖地玩四国军旗时,十三格格来了,做了他的对家,这家伙的四国军棋下得一塌糊涂。
结果,两人被杀得丢盔弃甲。
十三格格很谦虚,向叶延请教。叶延一脸阳光,能给别人指点一二,实现自己高超的军事才能,是叶延孜孜不倦的追求。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战友,也成了朋友。
在Q上,叶延知道,十三格格生活在南方,一个海滨小城。而且,也上高二,老爸办了一家公司,一心想自己长大到英国留学。
“那,你英语一定不错?”叶延问。
“略懂一二。”对方答,谦虚如一朵风中羞涩的莲花。
“你得教教我。”叶延忙顺杆上。
叶延很想学好英语,之所以自己被曾品白眼相向,也就是英语不如她,不是一点儿不如,而是大大地不如。有时,叶延想向曾品请教,可碍不过面子。
现在,终于遇见了高手。
十三格格很认真地指导叶延,在Q上,包括单词,还有时态,不厌其烦。
叶延想拿个笔记本,把Q上传过的话记下,第二天,拿在教室里,对照着书,摇头晃脑地背着。曾品斜过眼,望了望笔记本,封皮上工整地写着一行字:“十三格格英语学法口诀”。曾品咯咯地笑了。
叶延很认真,一皱眉道:“笑什么?打扰人家学习了!”
曾品自言自语:“英语学法口诀?十三格格?”一副不屑的样子,让叶延见了,很不舒服,所以,随口胡吹道:“十三格格,本公子的师傅,英语高手,八级水平。”
“没看出,有高手相助。”曾品道,声音很大。叶延红了脸,左右望望,好在没人注意到。“让我看看。”曾品一把夺过叶延手抄的英语学法口诀,翻了起来,开始满脸嘻笑,接着静了,读起来。
“怎么样?比你-如何?”叶延得意扬扬道。
“不过如此,还八级水平呢。”曾品眉毛一挑道。但是,手却紧握着笔记本,好像生怕被抢去了。
事实证明,十三格格的方法是正确的,在“十三格格英语学法口诀”指导下,叶延的英语一天天起死回生,连英语老师都感叹,这小子英语枯木逢春了。
高二期中检测,叶延英语跑到了曾品前面。
曾品急得秀挺的鼻尖直冒汗,死乞白赖地说:“得益于本美女做你同桌,得意什么?”叶延很不以为然,皱皱鼻子。
“小白脸,陈世美。”曾品急了,随嘴乱说,说完,想起自己的话,红了脸,一吐舌头,“小子,别臭美了,想当陈世美,也没那个机会。”
叶延恶狠狠地笑了,道:“没机会,咱也不想当。”
曾品被叶延得意的样子激怒,丢掉淑女的风度,举起手“嚓”的一声,向叶延的脖子上斩去。正在这时,老班进来,看见了,皱起卧蚕眉,睁开张飞眼,喊道:“曾品,怎么的?有女孩的文静样子吗?”
此时,叶延觉得有必要告上一状,所以,做出一副深受压迫的样子,道:“我整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老班是我的大救星啊。”
老班望了一眼叶延,道:“你小子也是白眼狼。”
“为什么?”叶延睁大了眼。
“你英语突飞猛进,不是曾品帮扶,行吗?”老班问。
叶延气得大呼冤枉。
叶延十八岁生日时,收到一个礼物,是一个盒子,扎着很多透气的洞眼。打开,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狗。里面,有一张卡片,写着:“十三格格祝徒弟生日愉快!”字被小狗的小便弄得一塌糊涂,不过,还看得清。
叶延属相为狗,在Q上,他告诉过十三格格,没想到,十三格格记住了。
晚上,上了Q,他对十三格格道谢。那边,出来一个微笑的图像。
这边,叶延笑了。
十三格格告诉他,小狗叫白白,自己的宠物,送给你,要养好,大学时,你得抱着这只狗,站在校门外,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看样子,十三格格把自己上次所说的,两人要考入同一所大学的事还记在心中。
他忙发出一个点头微笑的图像,在心中,暗暗地想,自己一定要考上那所大学。
高考结束,他填了北京的一所大学,十三格格说了,她也一定去那所大学。
曾品高考结束后,填了志愿后,拉着行李走了。行李太多,他去送,那一刻,无来由地,他心中有一丝流连不舍。除了骄傲外,说实在的,曾品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你填的是什么学校?”他问,心想,或许他们在一个学校也未可知,那样的话,他,十三格格,还有曾品,三人就会成为好朋友的。
曾品掠了一下发丝,笑笑,没说话。他想,这也保密啊,小样儿。
她上了车,走了。他站在那儿,挥着手,心里掠过一丝忧伤。他想,青涩的年华,就这样一挥而去了吗?晚上,带着郁闷,上了网,他问十三格格。
十三格格想了一会儿,道:“青春永远是最美好的风景啊。”
他无言,点点头。
“我可要再见了,最近要去旅游。”那边,十三格格说,下了线。
再上网,再也没见到十三格格,她如一个影子,消失在叶延的眼前。
过了一个长长的暑假,叶延去了自己所在的大学。抱着白白,站在学校大门外,等待着十三格格。
过尽人流,没有一个女孩停下来。一直到晚上,都没有。
他无精打采,走回宿舍。这时,门卫拿着信,打听到是他的,送了来。
他接过信,拿在手中,信是几天前寄来的,曾品的。打开,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叶延,对不起,我就是十三格格,老班让我帮你提高英语,没法,我就想了这么个方法。现在,我已在南方一所大学里上学了,祝你也考上理想的大学。白白好吗,替我照顾好它。
他拿着信,呆呆地站在那儿。
有人从宿舍旁经过,看到白白,相互谈起小狗,一个说:“狗狗记性最好,多年的事都忘不了。”
“真的吗?多少年?”另一个问。
“一生一世呢,听说。”那个回答。
他听了,泪哗地淌下来,想,几十年后,他,还有曾品,还能记得当年同桌的事吗?还记得十三格格和她的弟子吗?青春啊,本来就是最美的风景,珍藏着,会温暖人的一生。